“现在透完了吗?”闻清云面无表情问。
“完了。”闻灯小声答道。
闻灯如同蔫掉的鸡仔似的,跟在闻清云身后回房。
接下来,每过一个半时辰,隔壁的闻清云便会来一次,给他讲解错题,及至夜深,才被放过。
已是亥时,四下静谧无声。
白日里为了提神,闻灯喝了太多浓茶,这会儿感觉不到丝毫困意,坐在椅子里,瞟了眼已然灭掉灯烛的隔壁,拿上鼓、出门。
他来到云舟最上层。
云舟在云上行了一日,总算走出之前那片阴云,天幕里三两残星,一弯新月。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刀鞘里拎出一壶从前闻书洛珍藏的酒,再捞出一盘晚饭后被他留下来做零嘴的油酥花生米。
这里风很大,好在他提前披了件斗篷,不觉得冷。
他敲响鼓,轻轻唱起歌。
歌种很混,流行民谣摇滚,想到哪儿唱到哪儿。语种也是,中文唱过念起粤语,间或英文德语日语,仿佛要把会的都拉一遍。
唱到后来,他心中突然愤怒,打算高吼一曲什么泄愤,一声细微的“咔嚓”,落到不远处。
风将枯叶吹到甲板上,拖着它远行,经过闻灯的视线。这一刻,闻灯忽有所感,闭上了嘴。
闻灯缓慢地着某个方向偏头。
首先看见的是一道人影,影子黑得像一团墨,边缘有些发虚,墨似的往外流淌,但下一瞬又不见了,只剩下风动的痕迹。他眨了下眼,心说多少年没有喝酒喝花过眼了。
目光逐渐升高,掠过绛色的衣衫,最后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一双仿佛死过八百个情缘的、幽冷无情的漆黑眼睛。
“你怎么在这?”闻灯一惊,这人赫然是步绛玄,紧跟着心一跳,这人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把他的英语日语德语听去了多少。
步绛玄没理闻灯的问题,垂眼收回视线,犹自盘膝静坐。
闻灯奇异般地理解了他的表情:“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这?”
也就是听了全程的意思。闻灯的心又抖了两抖。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他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