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伙计将热菜一道一道端上桌,几人品尝起这里的菜色。其间谌寒年过来敬了三四次酒,并仔细询问他们对酒楼各方面的看法,大都是于闲在回答。
散席时夜已深,但月色太明,辉光四溢,难有深意。北苍望羲说不如到城东的食肆续个摊,于闲和徒无遥都说可以,唯独闻灯回了白玉京。
他不太喜欢身处在人群里的感觉那些人太吵了,他想安静。
大明楼四下无人,闻灯在前院屋檐下站了一阵,才走向后院寝舍,推开门。他往身上丢了个洁净术,驱散酒味和烟火气,坐到窗前桌案后,缓慢拨响他的六弦琴。
弹奏的曲子叫做卡鲁索。闻灯刚到这个世界不久、满腹郁闷满心伤感时唱过一次。
曲太哀婉深切,是一首远送,天涯别离。
闻灯说不清楚为什么今晚要弹这首曲子。最后的一记颤音落罢,他坐在椅中许久,才放下玉笛,走去床前,就此和衣睡去。
此夜星稀月明,翌日风定天晴。
去往东山赏桃花的人甚多,携家带口,呼朋引伴,歌于道途,一片欢声。
身为修行者,闻灯等都不愿挤那人群,便择了空路。于闲在前面带路,中间是北苍望羲和徒无遥。闻灯缀在一行人的最后,看见桃花绽放东山,千里万顷无边灼红。
于闲是这里的赏花常客,边说边介绍,引着几人在山野间左转右旋,来到一处游人较少的地点。
“若说东山上哪处桃花开得最好,当属这片溪涧谷地。”落地寻了处歇脚石,于闲指着不远处山涧桃林、流水乱红,满是感慨说道。
“我却觉得垂云楼外的更好。”徒无遥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道,“数年前的某个春日,我曾在云舟上遥遥看过一眼,至今难以忘怀。”
几人所在之处恰能看见垂云楼的一角。那楼不高,三层而已,沉默地伫立在东山山腰,飞檐在层林里翻出一点古老苍凉之意。
闻灯随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看向垂云楼。
视线定格的一刻,他心头掠过一股茫然的感觉,等反应过来,已提步向它走去。
“诶,闻师弟,你上哪去?”于闲问,他都准备就在这处摆餐布和桌椅了。
闻灯朝着半山林间翻起的一角抬起下颌:“去那里看看。”
“那里就是垂云楼。”于闲登时摇头,对他劝说,“两千多年前,烈帝亲自设下禁制,任何人不得靠近楼外一里。”
“我想去。”闻灯语气执着,言罢转瞬,行出数里。
“可你进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