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些发冷,我强制停止了回想,端起碗筷欲起身道:“今晚要洗碗吗?”
顾鸣生走在前面,“厨房里有洗碗机,放进去就可以了。”
我过去弯下身,帮他把盘子一个个摆好,才洗去手上的油渍轻轻甩了甩。墙上挂钟的时针刚好走过八点,不早也不晚。
或许是今晚最后的话题稍显沉重,我有些兴致恹恹。
“那我先回去了。”
“现在就要走吗?”顾鸣生探出身来,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闻的波动,“不如在这里睡一晚。”
我犹豫几秒还是摇头,“我明天要上班,睡这里不方便。”
“没关系,明天早上我可以开车送你。”
“可是......”
顾鸣生偏头一笑,他做起这副表情来温柔又无辜,太难让人拒绝,“你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动摇道:“我再想想。”
而他却仿若未闻,细细说着:“等我收拾好厨房就去给你放洗澡水,今天吃得一身都是火锅味,你待会记得好好泡一泡澡。”
“......好。”
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对顾鸣生妥了协。
他一直都很会拿捏我的动摇心理,也格外会照顾人,我想这应该是他日积月累下的生活经验。单亲家庭的孩子比寻常小孩更容易早熟,这句话不知在哪里看到,很适合放在顾鸣生的身上。
他调好水温,将崭新的内裤和浴袍挂好,不用我多说就贴心地关上门,“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房间。”
他直接包揽下所有事情,让我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派上用场,回了一句‘好’。
浴缸的水温刚刚好,我卸下浑身疲惫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泡了整整半个小时,我起身换上顾鸣生准备的衣物,浴袍对我来说有些宽大,怎么系都拢不住胸膛,只能作罢。好在屋里有暖气,不至于会着凉。
公寓是两室一厅,顾鸣生在另一个房间洗完澡,穿着同款浴袍边擦头发边靠着门框。他见我要走,长腿自然伸出挡住门框,停下动作问:“出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我瞟了他一眼,“当然是去客房睡觉。”
谁料他忽然上前一步,直接将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继而眼帘一垂,用我再熟悉不过的无辜声线道:“小曜,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睡了。”
“......我们有一起睡过吗?”
我不确定地反问,怀疑顾鸣生在污蔑我的清白,
谁料他悠悠接道:“高二的时候你来我家那晚,你忘记了吗?”
他一开口就是十年前的往事,我宕机的大脑转了半晌,才迟迟哦了一声。
好像是有过一段,和顾鸣生同床共枕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偷偷做兼职,我不理解他这样拼命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直到有天他突然病倒,作为最好朋友的我自然承载了全班女同学的期望,背着一袋零食卷子来到班主任给的地址。或许是在走进破旧楼道的那刻,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需要钱。
顾鸣生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燕城人,漂亮得让人一眼难忘。在那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她给我讲了不少关于顾鸣生的事情。我听得入迷,直到病得鼻音厚重的顾鸣生从房间里出来,红着耳朵打断我们,说不定我还能继续了解一下他的幼儿园纪事。
那晚我没有回家,留下来照顾了顾鸣生一夜。
只是更多细节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里模糊,现在能想起的也就是顾鸣生的睡相不太安分,早上醒来差点没把我勒死在床上。
这么毁气氛的回忆让我选择闭口不谈,只含糊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不说我早就忘记了。”
顾鸣生压下嘴角,眯起眼似是威胁,“你要是想不起来,今晚就别想走出这道门。”
我向来能屈能伸,只花了三秒权衡完利弊,向后往床上一趟,“那我不走了。”
我寻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埋了进去,身体一接触到软绵绵的床垫便有了睡意。少顷,身边的位置突然塌下,一具散发淡淡沐浴清香的男性躯体躺在旁边,让刚刚飘来的瞌睡立马跑得精光。
我顿时有些刚才后悔意志不坚定地妥协,毕竟在作为朋友之前,我还是一个弯得彻底的gay。我悄然翻了个身,今天第二次在脑海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旁边的顾鸣生不小心压到睡袍下摆,伸手扯出,随着他起伏的动作,本就无法合拢的浴袍领口更是泄出一片春光,我闭上眼睛,念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