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门的动作很快,我来不及看第二眼,就见他走去另一边烧水。心头的疑惑细细膨胀,可这到底是第一次来蒋秋时的家,我也不好意思问出‘你家冰箱怎么不装东西’这种蠢话,就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继续拆手里的东西。
“这个是猫砂盆,这个是休息的窝,猫粮我只买了一袋,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口味。这个逗猫棒好像是附赠的,蒋老师,这些东西我放在哪里比较方便?”
我把垃圾分好类,拿着逗猫棒抬头寻找蒋秋时的影子。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手里拿着水杯,投下的目光莫名有些深谙,并不清明地凝视在某一处,有些陌生。
水波微微晃荡,那份违和也在转息间湮灭。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平缓说道:“客厅还有位置,把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
我点点头,起身动了动泛酸的肩颈。
这个时候,我才敢更光明正大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比想象中更加干净也更加简约,放眼看去和样品房没什么区别,甚至察觉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就像一个涂有外表的空壳。
不是说这样的风格与蒋秋时不搭,而是我竟然真的冒出一种,这套房子并没有人居住过的错觉。
小猫这时有了些精神,从沙发跳下来顺着我的脚绕圈走,奶声奶气地喵喵叫。我弯腰把他抱起,有些舍不得,但一想到今后可以借着看猫的理由来蒋秋时家,这份不舍便很快被期待冲淡,继而升起一丝隐秘的欣喜。
要是让小家伙知道自己就是一只工具猫,这个时候铁定不会再软绵绵地叫,而是要伸出爪子挠花我的脸了。
蒋秋时定定看了一会,他似乎有些顾虑,但最终还是被好奇打败,伸手轻轻摸了下小猫的后颈肉。修长的手指划过猫背,动作轻慢而柔和,三花舒服地拿头去蹭,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羡慕谁才好。
“他有名字了吗?”
蒋秋时的问题一下为难住了我,我想了想说:“现在还没有。”
虽然我平时总是‘三花’、‘小家伙’的乱叫,但这顶多算是昵称,不能当做正经名字。
蒋秋时抬眸看我,“我可以给他取一个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当然可以,现在开始他就是你的猫了。”
对不起啊崽崽,爸爸要把你卖了换取爱情的船票。
“我想一想,”默了片刻,蒋秋时勾起唇角,镜片下的双眼细细弯起,笑得温和又无害,“不如就叫要要吧。”
曜......曜曜?
我卡了壳,怔忡地盯着蒋秋时的笑容,半晌才有些心慌意乱地瞥开视线。他好似没有察觉出异样,又逗上了猫咪,这回改用食指刮弄小猫的下巴,指尖暧昧来回地轻蹭着,我喉结陡然一麻,仿佛手指撩过的并不是猫,而是我。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我实在说不出‘曜曜’这两个字,好像自己叫自己的小名,压抑不住违和羞耻。
蒋秋时吐字轻慢,也格外清晰。他似乎并不觉得不妥,反而认真解释起来:“‘要’是‘不要’的‘要’,取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原因,是我刚才突然想到这个字,觉得顺口就说出来了,不好听吗?”
我只能昧着良心地应和:“很好听。”
尽管不是我的‘曜’,但就这么听着也足够让我怀疑蒋秋时是不是在报我上次拿他名字命名仙人掌的仇。可他的表情过于坦荡从容,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只好勉强接受这个理由,耳垂有些发烫。
蒋秋时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摸着小猫叫了几声‘要要’,每一声都含着矜持的笑意,也让我感觉越发窒息。好在片刻后他悠悠收回手,敛去眉眼的温和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猫就留在这里,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纵使我还想再多呆几分钟,也腆不下脸继续留下去,便顺势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牢牢把控社交距离,每当态度开始亲近,就会适当退步拉开范围。但又偏偏不完全抹去幻想,总是留有一丝余地,勾着我不自觉往前走,从而步入他的节奏。
我鼓起勇气问:“那我以后想看猫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要要在怀里喵呜,给我这个爸爸帮腔。
蒋秋时对上我的双眼,没有多加犹豫,“只要来之前告诉我一声就可以,这样如果我不在家,你也不会扑空。”
“那就这样说定了。”
我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感觉用不了多少时间,那株小苗就能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