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廷一问,江方濂这才后知后觉,当初自己跟阿芹联系,阿芹是用的这房子里的座机,至于其他的住址,更是听都没听过。
见江方濂脸色惨白,霍廷继续道:“我都不指望你能拿出个租房合同来,你好歹也得知道你房东的联系方式吧?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相信这房子是阿芹的?”
江方濂垂着眼睛,盯着地面,他反驳霍廷时都有些动摇了,“这房子…在这儿…阿芹…不会…”
“什么不会?这房子在这儿,你觉得阿芹不会骗你几个月房租就跑了?你还觉得你自己赚了?你租多少钱一个月啊?你给了她多少钱?”
江方濂被霍廷戳中了痛处,他哑着嗓子说出了价格。
霍廷失笑,“你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这价钱租不到这个地段的房子!你一大男人出来租个房子还能被骗,还一问三不知,人家小姑娘摆你一道,你还被蒙在鼓里,你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不知道为什么,胆怯的江方濂还能在这个时候跟霍廷顶嘴,“你…你也…没法…证明这房子是…你的啊…”
他不是没脑子,这些有迹可循的细节,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能发现端倪,他不过是没钱罢了。
“我有钥匙开门还不算证明是吧?你用不用楼上楼下打听一下?”
霍廷的理直气壮早就让江方濂没了底,他低着头,捏紧了拳头,没再吭声。
霍廷也懒得跟他啰嗦,“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也不管你是真的被骗了,还是跟阿芹那臭婆娘合起伙来蒙我,你要住就把房租按市价补齐,不补的话,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听到这话,江方濂终于肯抬头了,他嘴唇在微微蠕动,捏着的拳头也渐渐松开,只是脖子像是被人擒住一般,声调格外的低哑,“我…所有…我所有的钱…都给房租了…没有…多余的钱…没地方能去…没钱了…”
桌上的方便面包装袋还没来得及收拾,厨房的垃圾也没丢出去,安安静静地搁在墙角,透过白色的塑料袋,里面几乎全是方便面的包装。
门和窗户对开着,穿堂风一过,吹得衣服紧贴在男人的身上,单薄的可怜,霍廷莫名觉得男人应该没有说谎。
“身份证。”霍廷憋着一口气,恻隐之心在作祟,他朝着男人伸手。
男人木讷地看着他,他只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身份证给我。”
男人折回房间里找出身份证,递给霍廷的时候,还有些迟疑。
霍廷一把将其夺过,身份证外面的一层胶都快要脱落了,“江方濂?”
江方濂是个外省户口倒没让他诧异,毕竟有口音,再者来他们市打工的年轻人不少,又干又瘦的,要不是看到身份证上的年龄,要说江方濂十九岁,霍廷还不大信,看着还没孟尧那小子结实。
“我让你先住着,下个月前把房租给齐,到时候我再把身份证还给你。”霍廷见江方濂一愣一愣,“有问题没?”
能有什么问题呢,唯一的问题就是没钱。
江方濂咬着后槽牙,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可…可是我已经给过了…”
“你要觉得这处理方式不行,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派出所。”
江方濂人本就怂,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更是阵脚大乱,着急忙慌地摇头。
霍廷捏着身份证的一角晃了晃,“我姓霍,叫霍廷,你有什么事直接来隔壁找我,或者去我店里也行。”
第5章
送走了霍廷,家里骤然安静了下来,江方濂杵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将客厅的关掉,又把自己锁进了卧室。
将身份证交出去的那一刻,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张,比起跟霍廷做邻居,似乎露宿街头更让他恐惧。
他来时就见过公园、街边、车站的流浪汉,每天居无定所,一张纸壳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家”。
他看了眼钱包里,里面只剩下些零钱,别说是付给霍廷房租,连他自己接下来几天的饭钱都没了着落。
霍廷从没觉得跟一个人交流能这么困难过,从隔壁出来时,他松了口气,推开自己的门,能味道一股明显的檀香味道,香案前的香还在焚烧,能看到猩红的光芒。
霍廷靠着香案自言自语,“吃个饭嘛,能闹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老妈你说,哪儿有大男人连租个房子都能被人骗的,阿芹这女人真是缺德。”
提起江方濂,霍廷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不像是有人在客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