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远说:「不,他不喜欢我。」
说过之后男孩的声音有点点焦急,他说他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他。
原来这个男孩也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不就和自己一样?安远一下子觉得两人似乎站在了天平的两端,天平没有高低,筹码不差分毫,在情感上,他们是一样的人。这种认知让安远觉得这男孩更加亲切,他有冲动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对方,但是那冗长乏味的情节很多时候连自己都不想回想,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我只想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而且我一定要,即使要等很久。」
「即使要等很久?」
「即使要等很久。」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等到我不喜欢他的那一天。」
安远对自己说出口的这句话都有点感到诧异。也许这是他埋藏在心底自己都未曾察觉过的想法。
可是何时才能不喜欢他?是某个不曾做梦的阳光灿烂的早晨?是某天登上高峰后大声呼喊后的午后?还是某年某月某天那一个喝得烂醉的夜晚?
都不是,都不会是,如果可以轻易放下,那么在这过去的十年里,安远有无数个机会结束这段单方面的感情。
人,不能指望一次顿悟。
当然有的人是可以的,也许灵光乍现间就看破了烦恼忧愁,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绝大多数,他们只是极小的概率,我们可以去幻想自己是那个小概率,但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安远觉得,如果想得到什么,那么一定就要付出什么,如果想要走出去,那么必然要经过一段充满伤害的旅程。
伤害。安远想不到除了伤害还能如何让他变得不喜欢。不论是对这份情感的正面拒绝或是漫长等待的煎熬这都是一种伤害,安远在伤害中前行至今,其实是有点累了。
放了十年的酒并不可口,等了十年的人却不知还是不是当年的模样,在知道宋知非回国的那一刻,安远想,终于还是要来了,给这段感情一个说法吧。怎么样都好。
对面的男孩轻声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喜欢,或者放弃,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有那么一天。」
安远不禁抿嘴笑了,一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想是啊,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可以真正地挥别过去。
秋天已经来了,只要熬过严冬,春天就在不远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