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曹子鑫来值班,绘声绘色地描述给孟和玉听他们大学惨烈的灾情。
海大里的绿植当然不少,这一场风灾呼啸,吹得几棵根基不稳的新树东倒西歪,同学都没法搭乘学校公交,去哪都得步行,上山下山的那叫一个惨。
“钟教授呢?”孟和玉问出口才疑惑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
应该是因为有段日子没有钟承明的消息了。
台风以后他再没见过钟承明,他们俩很少有机会接触。
一是因为他们的作息本来就是错开的,产生不了多大的交集。
二是因为孟和玉顾忌着钟承明的孤僻性格,指头碰一下反应都那么大,孟和玉没什么事也不会特地去按他门铃。
三是因为钟承明避着他,当然这一点孟和玉本人无从得知。
钟承明有次出门是看见了去买早餐的孟和玉的,然后他立刻关了车窗。
曹子鑫没想到孟和玉会关心这个,奇怪地问:“钟教授什么啊?”
“嗯……”孟和玉有一丝尴尬,只得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他不是开车吗?学校里道路不通,那怎么办啊?”
“这还用你操心啊,”曹子鑫乐了,“用学校附近的日租停车场不就行了,他那么有钱,跟很多医药公司都有合作,研究经费还都是别人上赶着送他的。”
“啊?”原来钟哥这么厉害的吗?孟和玉又对钟承明刷新了印象。
“啊什么啊,你住人家对面,竟然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吗?”曹子鑫在以己度人,孟和玉还真对别人的家底没有多大兴趣,曹子鑫不提,他压根就不会想查。
“什么来历啊?”孟和玉配合着问。
“你上网搜他名啊!——”曹子鑫说到这,看了眼员工休息室的钟,距离上工还有时间,干脆道,“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好了。钟教授姓钟,钟思集团,你听过吗?”
孟和玉摇头。
曹子鑫心里感叹果然隔行如隔山,这么响的名号孟和玉都没听说过:“总之就是国内一医疗集团,从诊所医院到美容中心再到药厂,相当庞大的家族产业,现任总裁是钟教授的大哥。”
孟和玉恍然大悟:“哦!懂了!”
实则孟和玉的家境也非常殷实,他父亲在俄罗斯那边有好几个厂,做进出口贸易。
但相比起曹子鑫描述的钟家,显然还是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何况某些医疗服务算是暴利行业。
他跟钟承明本来就隔着一段距离。钟承明成熟、沉稳,是个天才,从事着一份受人尊敬的工作,还在二十八岁这样年轻的年龄就登上了这个行业的高峰,积累到了一定的名望。
而他二十四岁,学习一般,只懂得吃喝玩乐,本来毕业以后该回俄罗斯接手一部分家族生意,却在这个节骨眼被家里人赶了出门。
如果不是好友相助他恐怕到现在还无家可归,可即便相助了,他也只能在这间实质为夜店的酒吧里,干一份难以启齿的工作。
台风过后生活重回正轨,憋了好几天的年轻男女们更加饥不择食,孟和玉从员工休息室出来,经过二楼的包厢,听见里头传出淫糜的叫响。
孟和玉揉了揉耳朵,加快了脚步,一旁的曹子鑫却神色如常。
“你找工作的时候知道吗?”孟和玉不禁想问。
“知道什么?”曹子鑫朝那间房的方向侧了侧头,“暗娼?这不明摆着的吗,这里生意这么好,难道一个个都真只为来喝酒啊?那我们也对不起老板开的高薪啊!”
孟和玉不说话了,曹子鑫比他小,却远比他世俗圆滑,最起码他签合同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这里还做娼妓生意。
他虽然热爱吃喝玩乐,但还是以吃喝为主,骨子里一向是家里那个最乖的老幺,很少光顾hóng • dēng • qū,自然也看不穿背后的生财之道。
他本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大学四年的国际贸易读了个寂寞,签合同也不长心眼。
等老板在他工作到一半、突然叫他去办公室以后还傻里傻气的,不明白老板这是什么意思:“维护店内秩序?”
“当初签合同不是有这一项工作要求吗?”黑眼圈极重的经理在老板身旁,笑得像只狐狸,“小孟可得尽责啊!”
孟和玉如坠五里云雾:“店里有人不守秩序了吗?没看见啊!”
“如果你不跟着他的要求做,可能就会不守秩序了。”很少在员工面前出现的老板此刻站起了身,从办公桌后绕到了孟和玉身前,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