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被人当头摔上门,这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两人从此就要回到不生不熟的关系里去吗?甚至还要更差,连不生不熟都不是了。钟承明不待见他,而再让孟和玉看见钟承明,除了不知所措和尴尬,也就没有别的心绪了。
他本来对钟承明有什么心绪呢?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
不用在意他,孟和玉安慰自己,他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是他的事,自己也没办法管。
孟和玉洗干净了碗,看着时间还能睡段午觉,躺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腹的心事沉甸甸的,又在腹中四处咬。孟和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钟承明,甚至对梁成弘他都没有这么上心。
梁成弘。
他又将这个他一直不愿意记起的名字掘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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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玉和梁成弘认识是在大二的校内音乐节,孟和玉背着吉他下台以后,梁成弘就过来问他要不要搞个乐队。
青春、音乐和梦想,由这三个词语串联起来的故事总是有着相似的模板,相似的起承转合与情节走向,不必赘述,而结局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很不幸的,孟和玉属于后者。
梁成弘已经有了鼓手和贝斯,地下室里四杯冒着泡的啤酒砰地碰在一起,白色酒沫飞溅,梁成弘宣布乐队正式成立。
他们的确过了一段难忘的日子,以本市为范围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活动,也渐渐积累起了一点小粉丝。
孟和玉曾经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像梁成弘所规划的那样,他们会站上更闪亮的舞台。孟和玉也可以证明给家人看,自己也能做出一番事来,然后借此挣脱他根本就不擅长的家族生意。
直到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
孟和玉家里有钱,他母亲又最宠他,特地给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个公寓,很大,够住两个人。
贝斯不在本校,而鼓手已经毕业,跟孟和玉同年又同校的梁成弘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公寓。他跟孟和玉提议过要分摊水电煤跟租金,但孟和玉笑着说账单已经全由他家人搞定,他们家不在乎这一点小钱。
梁成弘就负责了孟和玉的三餐,他做菜很有一手,这也是孟和玉会主动让梁成弘住进来的原因之一。
孟和玉没跟家里人说自己在搞乐队,但有跟他们报备说让一个朋友住了进来。家里人都没什么意见,意见是在那件事之后才来的,还很强烈。
如果只能用三言两语来交代感情的事,难免就显得轻描淡写,无法百分百还原情感的真实面貌,但孟和玉的确只能用三言两语来描述他跟梁成弘的瓜葛:原来梁成弘喜欢他,一见面就喜欢,拉他成立乐团是私心占多。
孟和玉回想不起更多的细节:为什么会喜欢?相处了这么久,为什么他完全不知情?都藏在细枝末节里吗,可以藏得这样滴水不露吗?那为什么突然不藏了?就这样毫无铺垫地宣之于口。
孟和玉那时候的感觉,就跟当街被陌生人告白一模一样,除了惊讶就是疑惑,甚至感觉这一切都无头无尾,用四个字来总结就是莫名其妙。
“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吗?”孟和玉转着脑袋四处探看房间角落,“是不是藏了相机——”
他话还没说完,梁成弘突然就捧住了他的脸。孟和玉被迫跟他眼睛对着眼睛,冷汗忽然就冒了全身。梁成弘的眼神是要跟吃人一样的,不详又狰狞。
他的脸还在不停放大,可是孟和玉怔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在他的认知里梁成弘依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对他从来没有任何戒心,何况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孟和玉的神思全凝成了冷冰冰的一块。
在梁成弘就要亲上来之前,公寓的门突然被谁推开。
两人一惊,同时间望向了门口,发现来人是个金发碧眼的强壮男人,正满目惊惧地盯着他们两个。
梁成弘听见孟和玉发出了一声类似于Diedu的音,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俄文里叔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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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为止,孟和玉每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都如同上刑,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只剩一具绵软躯壳。
他是不是有被朋友戏弄的体质,梁成弘是这样,钟承明也是这样。
钟承明这样就是在戏弄他,突然亲近,又突然远离,虽然此前种种也不能算是亲近,但至少他没有像今天这样凶恶地拒绝自己。
别多想,孟和玉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负面想法甩出大脑。
自己一向清楚的不是吗,钟承明的性格就是这样,只爱独来独往。在必要时他才会伸出援手,像上次台风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