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这梦过了一半,钟承明便开始想念孟和玉了。虽然他们两个之间互不言语,可只要孟和玉一份傍身的存在,钟承明心里就还是安定的。
没了孟和玉,这间大宅子就显得空荡荡,一点人气没有,像是才刚装修好,家具的边边角角,都生疏得可怕。
因钟承明白天蓄着火,今晚不出意外是个大暑天。
他比谁都清楚孟和玉有多怕热,不相信孟和玉真能因为赌气,在家外头游荡这么久。
钟承明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再过了十分钟,焦灼的情绪也来了,烧得一颗心躁动不已,逼得钟承明出了门。
孟和玉不在金铸围栏之外,钟承明绕着宅子走了一圈,没看见孟和玉半条影子。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有分量,沉甸甸地拉拽着钟承明,叫他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连名带姓地喊孟和玉。
没有回音。
钟承明心一捏紧,扩大了搜索范围,呼唤的声音更加响亮:“孟——和——玉!”
要shā • rén的日光就悬在头顶,热辣辣地烧灼着钟承明,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钟承明的背上淋漓地冒着大汗,打湿了整件衬衫。他有洁癖,向来衣冠整整,这恐怕是他一生最狼狈的模样。
他高声呼喊着小孟,毒辣的阳光像针一样刺在他的眼皮上,要他近乎睁不开眼。
钟承明一直在走走停停,希冀某次立定,视线里就会出现熟悉的身影。可每次当他捕捉到形迹可疑的对象,心急如焚地追上去时,往往都只能失望地发现,这都是树影的错觉。
最后钟承明停下了脚步。这场梦广阔无边,他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梦里的世界这么大,一条路连着一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而道旁的树渐渐消失了,只余无边无尽的黄沙。
地面吸收的热气蒸腾起来,远方的柏油路开始扭曲、变形,蛇一样扭动起身躯,望得钟承明一阵恶心。他知道,这是脱水的反应。
梦里的一切感知都很真实,包括长期饥渴所带来的生理反应。
钟承明席地而坐,低下给太阳晒得发涨的脑袋,感觉到额角有一脉血在突突地跳,跳得脑壳都裂开一条缝。
可他无心照管这头疼欲裂,只是低声喃喃自语:“小孟……”
仿佛成为了他唯一晓得的两个字。
这梦中世界无边无沿,一旦弄丢一个人,就再也找不回了。
孟和玉本身就是一道幻影,是大脑在不知处给主人创造的欢乐,为了弥补他童年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