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找过沈麟,周营,甚至是他从前不屑一顾的小喽喽们,然而人人躲他躲得飞快,避如蛇蝎。
从前他手里掌握的那些权贵的把柄,也通通被李旗云当作战利品收缴走了,他这才知道他那些引以为心腹的手下,几乎都是李旗云安插的眼线,仅有的几个不是眼线的,也立刻见风使舵,向李旗云倒戈了。
这是他时隔多日,终于再一次拥有了和人谈价的底气。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一朝翻身,然后重新将李旗云这个毒妇踩在脚下。
郑康良恨恨地在心里啐了一口。
容斯言低头望着他,却忽然笑了:“可是……我好像后悔了。”
郑康良慢慢睁大眼睛。
“我突然想通了,你这种人,为了活命和钱,什么都能做,当然也什么话都能说,”容斯言淡道,“你是一张白纸——别误会,不是夸你的意思。一个可以随便被涂鸦和揉捏的人,说话可信度为零。”
郑康良剧烈地喘息起来:“所以,你就是为了查那个农民工子弟被杀的事,才特地查了林覆雪的事?”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前的一次偶然经过,会让他从云端摔落。
如果不是那个农民工子弟的死,林覆雪的事就不会被查,他就不会被李旗云抓住把柄,扫地出门。
容斯言想起辞职多日的邵茵,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如何,一时有些恍惚。
片刻后才轻声道:“也是因为‘林覆雪们’。”
郑康良茫然地看着他。
他玩过的女孩子太多太多,自然不会知道是哪一个最终把他拉下了马。
容斯言不再多说,带着陈岸走了。
郑康良被锁在庭院里,凄惨无助地嚎叫哭泣,那恐惧几乎淹没了整个庭院,可是没有任何外人能听见。
李旗云这座房子是在深山里,除了司机每天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来,就只有鸟雀声一声一声回荡在空寂的山谷里。
几天后的深夜。
一辆黑色桑塔纳从深山中开出,将奄奄一息的郑康良扔到了街头。
这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街道狭窄,门窗破旧,监控头前两天刚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郑康良伪装了许多天的虚弱,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知道李旗云怕麻烦,不会让人死在自己家里,所以一定会在他快死的时候把他扔出来。
等到桑塔纳消失在街尾,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艰难地向街边的垃圾桶爬去,从里面翻出了发霉的面包、鸡骨头、外卖盒里馊了的米饭和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