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灿浓这回是多少有点不敢相信了。
但他也意识到,如果自己再这么追问下去,好像话里的意图就有些太明显了。
于是隋灿浓酝酿了一下,又说:“其实……每个人多少应该都有点儿烦恼啊,比如说我,我其实这一阵子就有不少的烦心事儿。”
隋灿浓看到纪羚的游戏角色砍树的动作好像慢了下来,他问:“怎么了?”
“比如……我有三个班的科学展课题都还没定下来。”隋灿浓叹了口气,“十年级的几个孩子是最棘手的,非说想做和孵蛋相关的课题,而且还不想做鸡蛋,抱着隋英俊研究了一节课,琢磨着怎么能让它下蛋。”
“问题是隋英俊是公的,而且我就养了它这么一个,但我又不能和他们说不能做这个课题。”隋灿浓顿了一下,又后知后觉地补充道,“哦对了,隋英俊是我养的——”
“乌龟。”纪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你和我说过的。”
隋灿浓愣了一下,他这才回想起来当初在咖啡厅的时候自己好像是提了一嘴,却没想到纪羚竟然还真的记住了。
“我明白。”他听到纪羚说,“孩子们不会先想到课题的可行性的,但是我们也并不能直接否定掉他们的想法。”
这话确实是说到隋灿浓的心窝子里了。
可能是很少会遇到这么好的聆听者,不知道怎么的,隋灿浓说着说着,反倒自己也跟着真情实感地怅然起来。
“还有明天,我和罗伯特的两个班要合并在一起做一场实验。”隋灿浓说,“结果罗伯特明天突然要去做体检,四十多号人就我一个人盯,他们班的孩子我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
“倒也不是说我怕麻烦还是怎么的,就是怕有的孩子我顾及不上。”隋灿浓说。
他也开始对着眼前的橡树一顿狂砍,说:“我平时带一个班的实验就有点顾不过来,万一明天有的孩子把实验做得稀里糊涂的,那这么好的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纪羚安静了一会儿,问:“不可以推迟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再推迟的话就要挪到下周了。”隋灿浓叹息着说,“他们一周之前就开始问我什么时候能做实验,小孩儿们眼巴巴地盼了好几天了,天天特别殷勤地来教室帮我浇花喂鱼。”
隋灿浓说完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拿自己举个简单的例子,来套出纪羚的心里话的,却没想到说着说着,自己还真的对他倒起了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