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前面的戏份时,蔡桐越跟祁白露作为同事,仅仅是维持表面礼貌而已。两人在戏里便不对付,既是政治上的对手,又是情敌。近几年男演员的资源竞争十分激烈,面对比自己更年轻,外形比自己更优越的祁白露,蔡桐越自然有相当的危机感。
Lydia回头找定型喷雾,找到之后接着道:“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西风多少恨》拍定妆照的时候,蔡桐越想让郑总换掉你。”
祁白露抬头看着镜子里的Lydia,Lydia道:“看来你不知道啊。郑总当然拒绝了他,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吧,郑总一直很喜欢你。”
什么样的喜欢,具有腐蚀性的化学药剂一样的喜欢吗,祁白露漫不经心地想。他高中的时候上化学课,老师在实验室中教他们,一样药剂倒入另一样药剂,“扑”地一声发生改变。在平衡常数k之下,这个反应是可逆的,它可以重新变回蓝的、白的、红的,随便本来什么颜色。
但命运身上发生的改变永远不可逆,人的肉身无法像化学键一样断裂重组。祁白露道:“你觉得他是一个好的老板吗?”
Lydia给他整理衣领,半开玩笑道:“如果能给我加薪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至于其他的,fuckoff!”
不管是盛夏还是寒冬,拍外景都是一件格外让人痛苦的事。今天这一场准备在树林拍,拍两位男主的动作追逐戏。天气异常寒冷,寒风刺骨,尽管南方的树木仍显绿意,但天空只呈现一片黯然的惨白,或许因为这么惨淡的天气,整个组都笼罩着压抑的气氛。他们扎进林子里,一拍就是一个上午,剧组的工作人员无不穿着保暖的羽绒服,更有甚者披着厚厚的军大衣,但演员开拍后只得穿单薄的呢子衣服。
今天蔡桐越来得倒比以前早一点,换了服装后在外面披了件羽绒服,坐在蓝色折叠椅上一边抽烟一边看剧本,因为风大,烟气被吹出老远,旁边的助理站在下风口给他拿着烟盒和保温杯,不敢出声抱怨。
走在前面提着化妆箱的Lydia因为烟味皱了皱眉,便走得远远的。场务正在布置灯光,祁白露走到监视器后对正在调器械的摄影点了点头,助理给他拿来折叠椅,他并不着急坐,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慢慢戴上。蔡桐越的经纪人坐在凳子上吃早餐,看他来了,笑道:“小祁早啊。”
“早。”
“今天好帅。”
祁白露只笑了笑,他在人前一贯话不多,没了程文辉替他周旋敷衍,气氛便有些尴尬,但蔡桐越的经纪人似乎不以为意,笑吟吟地扭头看了下蔡桐越。
蔡桐越像是这才看到祁白露过来,他面无表情地弹了弹烟灰,将烟捻灭在折叠椅的把手上,抬头点了下头,动作的幅度微不可察,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平心而论,蔡桐越的确十分英俊,但因为嘴角微微下垂,不笑的时候有点凶相,俊里又带了一点戾。如果单纯看外表的话,可能比气质清冷的祁白露更适合演绎潘小匀这个角色。连祁白露的经纪人程文辉都说,祁白露作为一个男性过于漂亮了,除非自毁形象,否则很难通过国内类型片的试镜。
因为第一个镜头只拍祁白露走路,导演过来给他讲戏,试了一下走位后,很快就开始拍了。
蔡桐越捏着剧本看祁白露,过了一会儿扭头跟旁边的经纪人交谈,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祁白露的镜头拍了两遍就过,导演对蔡桐越招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经纪人似乎跟蔡桐越起了什么争执,蔡桐越在椅子上又说了两句话才站起来。
剧组的拍摄枯燥而无聊,因为是外景,不可控的因素比较多,更增加了拍摄困难。看了三四个小时的戏后,坐在化妆箱上的Lydia打起了哈欠。冬天不容易脱妆,她不用像夏天那样不时跑上去给祁白露补粉,但祁白露还是会因为拍摄强度出汗。
拍完林间追逐之后,紧接着便是两人扭打在一起,祁白露饰演的“闫培云”怀疑蔡桐越饰演的男主是共党间谍,一直逼问不得结果,最后忍不住动起了手。
所有的戏在拍摄之前,基本都沟通过拍摄细节,如果扭头的角度不对,导演会很快叫停,拍远景不需要那么麻烦,但也要确保不会出很大的差错。Lydia托着腮看祁白露说台词,一时没注意到身后起了些微的骚动,一辆黑色奔驰车闯进了剧组的拍摄点。
两个场务走过去跟车主沟通,车主走下来后,将手里的探班通行证吊在胸前给场务看,于是场务便将人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