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露是疤痕体质,平常多掐弄一下就会留下红痕,郑昆玉最清楚他身体的每一寸,如果多了他不知道的痕迹,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
祁白露抬着下巴看他,淡淡道:“让你失望了。”
郑昆玉逼近他,将祁白露一直逼到镜子前,身体紧贴上镜面,如水的镜面颤了颤,郑昆玉的脖颈弯下来,道:“我就知道他没这个胆子,你更没有。”
他这样说,祁白露反而笑着哼了一声,眼里有一种生冷的倔劲,郑昆玉用手托住他的脸,嘴唇跟他的嘴唇一步之遥,郑昆玉仿佛在等什么,但是等了很久祁白露都没有动。既然祁白露的确清白,郑昆玉的气似乎也渐渐消了,他无可奈何道:“两年了,怎么还是这个脾气?”
郑昆玉不说还好,祁白露却绷紧了身体,他眼珠上挑,盯了郑昆玉片刻,慢慢道:“他喜欢我。”
郑昆玉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打量祁白露到底说的是真是假。祁白露仿佛是在故意地试探和挑衅,他的内里这样桀骜不驯。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祁白露将手轻轻抚摸上郑昆玉的手臂,怕他听不清似的,加重了语气道:“卖给谁不是一样?”
郑昆玉周身的气场一时沉了下去,眼里含着深彻的怒意,他的手骤然用了力,将祁白露的头和颈砸向后面的镜子,发出“砰”地一声响,郑昆玉道:“你就这么贱吗?”
祁白露瞅着他,眼珠又湿又亮,他轻声道:“被你喜欢就很贱吗?”
他柔软的发丝贴着镜子,祁白露微微低下头去,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低下头,仿佛湖面上的波澜渐渐消退。说不清为了什么,郑昆玉撤回了手,他没有再碰祁白露,只是沉默地站在那儿,片刻后很冷静地扶了下眼镜,眼珠转向别处寻找着什么,他的寻找漫无目的,好像他们两个是站在茫茫雾中。
“自视过高是件很愚蠢的事。”
说完这一句,郑昆玉就丢下祁白露走了出去。
第25章摩托车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程文辉对着手机上的信息又检查了一遍地址,这才推门下车。这个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比他想得更要……程文辉说不出来,他看着面前的临湖独栋别墅,收起手机上前按门铃,按了好几次都没人回应,于是程文辉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祁白露的电话。
电话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接起,程文辉就趁着这个时间看了一眼四周,那个天然湖非常广阔,水岸线有二十多米宽,湖面在这个时节已经结冰了,前两天北京又刚下过雪,所以如镜子一般在阳光下晶莹闪烁。房子旁边跟着一个花园,仿佛是里头的梅花开了,站在大门口都能闻到清冽香气。
这个地段的房子不是只有钱才能买的,郑昆玉未免过于大方,舍得给祁白露一个人住。风月场上的事程文辉见得多了,不管是豪掷千金还是冲冠一怒,抑或是各种猎奇yàn • qíng的八卦,但今天他站在这里却莫名想起了金屋藏娇这个词,连带着这栋白色的房子也变得神秘起来。
没人接,程文辉就接着打,这次终于接通了,祁白露只说了一句“稍等”就匆匆挂掉,片刻之后,大门在程文辉面前自动弹开一个缝隙。
程文辉提着东西走进去,没有到处乱看,快走到门口时,祁白露开了门等他,程文辉看到他倒是愣了愣,因为他身上穿的是厚厚的羽绒服,而祁白露只穿一条工装裤,上身的白色背心下摆扎进了裤子里。他的头发剃成了寸头,颧骨瘦得有些明显,气质冷硬了几分,程文辉有些不习惯地看着他道:“头发又剃了?”
“嗯。”
程文辉走进去,没走几步又愣住了,他算是知道祁白露为什么没接电话了,因为他在……修摩托车?
祁白露让他自便,说着就走到那辆躺在地上的摩托车旁边,蹲下来继续摆弄各种零件。客厅十分宽阔,那辆摩托车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金属零件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车下面垫了大片大片的旧报纸,报纸上到处抹着黑色的机油,祁白露的手黑乎乎的,搁在旁边的一次性纸杯上也印着黑手印。
这事完全在程文辉意料之外,半个多月前,他们在上海跨完年就飞回了北京。在飞机上时,程文辉明显察觉到了郑昆玉和祁白露又在冷战,两个人按老规矩并排坐着,却一句话也不说,而且下了飞机后,因为剪头发这样的小事,郑昆玉还甩脸子给祁白露看,程文辉看得心里一惊,毕竟郑昆玉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