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原本就心情欠佳,闻声只冷着脸哦了一声,继续收拾行李箱里的电玩卡带。
卜老爷子抱臂看着他,还有点乐。
难得看这小子吃瘪,他这情商怕是家里祖传的。
“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沉沉和小郑玩得很好啊。”老导演哪壶不开提哪壶,慢悠悠地提醒道:“你怎么也和她演两口子,不该亲近熟悉下?知道人家叫啥吗?”
“说完了吗?”蒋麓背对着他啪的一声扣上行李箱,语气不善:“说完了走吧,我睡觉了。”
老导演眉头一扬,单手准备关门,阖上前又顿住。
“记得跟沉沉对吵架戏的走位,明天一早就开始拍,可没多余时间。”
门没完全关死,蒋麓留着那丝缝听门外动静。
他和苏沉住套间的对门,从前便是这样留意对方动向。
这次一直等到傍晚,苏沉才说笑着从电梯那边过来。
苏沉手里还握着那个口琴,和郑棉聊着什么,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蒋麓靠墙看着他们两,第一次感觉到让人烦躁的妒火。
有什么好聊的?
是我无趣吗?我很凶?
他沉默地看着他们,直到苏沉再次看向他。
“就送到这了,我先走啦。”郑棉温和道:“那本杂志我明天借你看。”
“好,回见。”
直到女孩消失,苏沉才收回视线,转身面对他不想靠近的压力来源。
少年低着头看他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跟我过来对戏。”
苏沉应了一声,快步去把剧本拿来,进了他的客厅。
蒋麓不会因为情绪耽误工作,但此刻很想和他说些什么。
每次一要开口,又会被强烈的不满压住话头,像是一说话就要发作。
他从小到大交的朋友太少,这次好朋友突然被抢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抢回来。
苏沉抱着剧本坐在他的对面,翻到对应的页数,见他仍旧沉默不言。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开口。苏沉等得无聊,翻看口琴背后的刻纹。
“那个是什么?”
“口琴。”苏沉眼睛里含着笑意,吹了首小调给他听:“怎么样?”
蒋麓缓缓点了下头,干涩道:“开始吧,第一句……”
“等一下。”
苏沉打断了他的话,把口琴放在了桌面上。
“麓哥,其实棉姐姐送我这个的时候,我并不开心。”
他平静地注视着对面那个比他高,比他更敏锐的哥哥,把想法如实托出。
“我和你认识一年了,对吗。”
“我总觉得,第一个来自剧组朋友的礼物,总应该是你给的。”
无关价值,无关内容,而是一个珍贵的纪念。
蒋麓简短道:“抱歉。”
他们突然都说不出话了。
客厅里安静到落了一根针都听得见,是种让人不安的僵硬。
少年像是要付出很多力量去对抗一种焦躁,但最后还是抬起头,直视对面的苏沉。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学会。”
第一次苏沉送他风筝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陌生的茫然。
蒋麓的家庭环境里,父亲不在,母亲舅舅都忙碌不停,助理常常像快递员一样送来许多礼物,但那些东西和肥皂拖鞋一样,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收下那一只风筝时,在脑海里努力搜刮着对等的回应。
也许应该拥抱一下?或者握手?
最后只说了句先欠着,算是记了个账。
“苏沉,我很在意你。”蒋麓注视着他,有些自嘲道:“可能我不算个合格的朋友,有时候也只是看着很酷。”
他停顿了很久,有点别扭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
“……下次荡秋千叫我。”
苏沉心想棉姐你是什么小天才。
麓哥居然主动说这些了诶!跟你猜的一模一样!
他试探道:“那以后你可以多找我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