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话挂断,她以最快速度换衣服穿鞋,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苏峻峰全程没法加入这场对话,看得担心:“蒋麓还好吗?”
“情绪暂时稳定了,但是很不好。”梁谷云在匆匆套靴子,回头道:“他很不好,他在打电话让我救他。”
“怎么救啊,”苏峻峰掏出手机,发觉她要出门:“我现在买去渚迁最早的航班?你现在要去哪?”
“去找蒋从水。”梁谷云已经开门要出去了:“只有她能救蒋麓。”
“这个点——你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哪!”
“你在家照顾孩子,晚点再说!”
梁谷云把门一关,用最快速度下楼开车,给蒋从水打电话。
后者一贯睡得很晚,但接电话时有点疑惑。
“你儿子出事了你知道吗。”
梁谷云处在从所未有的清醒里,调整电话到车控的蓝牙状态,一路加快速度穿过无人的街区。
“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
蒋从水快速报了地址,还记得叮嘱她安全驾驶。
两个母亲在深夜里再见面时,像是一直以来的余地遮掩都被突然拉开,突然要聊极其尖锐的问题。
梁谷云看到蒋从水站在门口的时候,眼泪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蒋麓什么都没有说。
她担忧到了极点,仍能够口齿清晰地快速讲有关蒋麓的一切,讲他都在做什么,负责什么。
讲蒋麓这几年在舅舅离开以后硬撑了多少事,还有蒋麓对苏沉的照顾。
蒋从水保持着理性,第一时间订了两人的飞机票,预定天亮之后就启程去渚迁。
她给梁谷云端了杯热茶,全程听她讲这些年的事,表情变化并不太多。
“你先小睡一会,到了出发时间我再叫醒你。”
梁谷云没有推辞,在剧烈情绪波动之后很疲惫,去她的侧卧略作休息。
天亮之后,她们还要开车赶去机场,她现在要立刻补充精力。
蒋从水一个人留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她站了一会儿,去旁侧的储物柜里翻找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重光夜》五部以来的录像带。
第一部的蓝光DVD终于被拆开包装,第一集的光碟被放入机器里。
她整整看了一夜。
跳过所有无关的剧情,去看蒋麓在里面的样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
她发现的太晚,以至于来不及阻止生命的到来。
一个连自己生活都打理不好的人,怎么可能照顾好一个孩子?
蒋从水在乱糟糟的啼哭声里焦头烂额了十年,但一直觉得,自己不能再自持母亲的身份,去干涉这个小孩的任何选择,自由可能是她能给予的最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