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车祸没要了裴宁的命,因为当时的他给自己留了无数条退路,可纵然没死,也受到重创,顾长亭是心腹找来的医生,睁开眼的时候,裴宁清楚看到了顾长亭眼底的惊艳,但他觉得无所谓,从小到大这么看他的人太多了,但裴宁没想到,顾长亭十分例外。
贴心到不正常的救治过程,裴宁针头跑偏了顾长亭都能着急自责很久,对这个沉静英俊的Omega,裴宁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他的妻子就在隔壁,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康复过程虽然缓慢,但效果显著,而裴宁的妻子一直在昏睡,最后一个手术,便是从她脑袋里清除那点儿血块,届时人就能醒来。
顾长亭是这么保证的。
那个时候裴宁很感激他,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君喜我喜,君忧我忧”的感情,裴宁不可能回应,却想着以后重返顶峰,一定会给顾长亭最高的回报。
但手术失败了。
有人告知裴宁,手术台上顾长亭连刀都拿不稳,这才导致夫人大出血去世。
一个医生拿不稳手术刀,何等笑话?!裴宁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顾长亭有意为之。他以为这样做自己就会爱他?不,裴宁猩红着眼瞪着顾长亭,他要他这辈子不得善终!
时过境迁,裴宁终于明白,当时的顾长亭被抽干了半身信息素,他累极了,他并非故意。
在那之后的十五年,顾长亭留在裴宁身边,名义上是家庭医生,实则就是裴宁养的狗,是他的发泄对象,他的欲望出口。
顾长亭没拿到过一分钱,平时靠着接点私活勉强度日,没人相信,他曾经是医学院惊才绝艳的年轻教授。
顾长亭问心有愧,所以裴宁怎么对他,他觉得都是应该的。
可人心是肉长的,顾长亭爱裴宁,越爱越绝望,尤其每每触碰到裴宁仇恨厌恶的眼神。
而这次,他救了裴湛一命,再搭进去一条命,以二偿一,其他都是利息。
但顾长亭怎么都没想到,他还能醒来。
“难受吗?”有人问道,顾长亭反应极慢,他将这句话来回过了好几遍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耳鸣阵阵,脑袋疼得快要裂开,他难受地“哼”了一声,下一秒,腺体上多了一抹柔软,顾长亭不自觉将脑袋别开,感受着汹涌而来的信息素。
他像暴晒于烈日下的枯草,终于尝到了第一滴甘霖。
顾长亭逐渐清醒,他知道有人标记了他,心想这家医院还有这服务?
Alpha的信息素可以救他,顾长亭一直都知道,但没必要。
等对方停下,顾长亭这才转头看去,谁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碧绿色的瞳孔。
顾长亭狠狠一愣。
裴宁抬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觉得温度正常。
“裴宁……”因为长时间没说话,顾长亭的声音就跟破风箱似的,裴宁皱了皱眉,转身去拿温水,然后听顾长亭问道:“你标记我了?”
“嗯。”裴宁应了一声,将水杯递到顾长亭唇边。
顾长亭静静凝视着他,然后用尽全力地抬手。
“啪!”的一声巨响,水杯砸在地上。
顾长亭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是悲怆,他盯着裴宁,沙哑开口:“你这是……做什么啊?”
裴宁感觉顾长亭太激动了,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于是平静道:“救你。”
“我用得着你救吗?”顾长亭低低笑了一声,有滚烫的泪珠砸在床单上,晕染开一片墨色,裴宁瞳孔骤缩,这么多年了,他从没见过顾长亭哭过。
“不得善终对吗?”顾长亭幽幽道:“所以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裴宁!裴大少!难为你了,竟然还用自己的信息素,我顾长亭算个什么东西?!”
裴宁怎么都没想到,顾长亭的第一次爆发,会是在九死一生后。
“你就这么恨我?”顾长亭又问,“哪怕我做了这么多,你还是恨我?”裴宁从前连碰他一下都恶心,现在却对他进行标记,为的是什么?让他活下去,生不如死?
一个被冰冻怕了的人,重获新生想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更深层次的折磨。
顾长亭白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遍。
监视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裴宁吓得立刻去按铃,顾长亭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忽然闪现一抹戾色跟疯狂,裴宁妻子的帐他还到现在,那么他的帐呢?他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裴宁要他如何,他偏不如何,他很想看看,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抱着他的尸体时,还能嚣张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