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施针后,赵溧阳便让他在外面近身等候。
大哥的事情非比寻常,只怕有个任何的风吹草动,汴京便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父皇幽幽转醒,赵溧阳连忙扶住他,让他勉强撑坐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屋子里点着数盏灯火,风吹进来,火光跳动。
“父皇。”赵溧阳叫了一声,眼泪刷刷留下。
父皇呼吸粗重,脸色发白,似在强撑着什么,“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母后……我怕她承受不住……”
赵溧阳痛苦的点了点头。
“你大哥这次是私自出营…按理说这是死罪……贞吉不能死得这么难看……”父皇目光很是费劲的转向许实公公,颤声说道,“许实,马上…马上补一道圣旨……就说是朕急诏太子回宫……太子携旨出营……路过棉山村……因救治瘟疫村民而死……”
赵溧阳又如何不明白大哥为何私自回京。
太子妃嫂嫂被幽禁、母后与赵贞如斗得你死我活、风家逼宫,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如何让大哥能安心的守在前线?
他只怕是恨不得日夜兼程赶回汴京来。
父皇仰头,清泪不断滚滚而下,他的手指枯瘦,拽着赵溧阳的手,悲痛万分道:“小六……都怪父皇……都是父皇啊…父皇让他离开京城…本来就是想让他远离朝政,待父皇将这些乱臣贼子都收拾干净了,他日后便能安安心心的做这个皇帝。”
“父皇您别这么说。”赵溧阳擦干眼泪,“这一切都是命数。谁也没有想到大哥会私自回京,更不会想到大哥为了抄近路而经过棉山村——”
“命数?”父皇嘶哑的笑了起来,声音里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小六……这不是命……这是败了。”
“败?”
父皇狂笑一声,双眸紧闭,因为剧烈的情绪情绪,让他又喷出了一口血来。
“赵贞如……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赵溧阳闻言大骇,整个人僵在那里,她双手握拳,掌心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双眸清亮,仿佛蕴藏着暴风雨,“父皇……你在说什么?”
“无妨……朕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这孽种登上皇位。”
听着父皇这话,赵溧阳身子一晃,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隐约闪过,如外面惊雷一晃,她脸色瞬间煞白。
如果是赵贞如一开始只是逼着母后退位,那么中秋晚宴上陷害顾湘静那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赵贞如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顾湘静有过杀意,更何况事情发生后,母后便将他们送到了温泉山庄保护起来。
赵贞如又能对顾湘静做什么?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棉山村的巧合?
让顾湘静背上杀害皇子的罪名,直到逼风家谋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逼着大哥抗旨不遵私自回京,从而经过棉山村?
想到此处,赵溧阳陡然身子一冷。
惊雷闪现,她的脸一片苍白。
父皇颤巍巍的撑着床板起身,赵溧阳连忙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