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样?”李希维不转椅子了,身体往前倾,上身靠在桌沿上,拿起李培刚刚摔在桌子上的钢笔,改成转笔了。
李培被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说你什么样,一个男孩子,留着那么长的头发,你是要参加选美吗?整天骑个摩托车跟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半夜才回来,你说你是什么样子?我李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妈死得早,我李希维什么样,不也是爸爸你教出来的,我不着家,你就着家了吗?我的朋友是狐朋狗友,那你呢?”李希维挑了挑唇角,“我不是你儿子?哪个是?你外面的那个私生子?”
李培被他连连质问的语调气得不轻,“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李希维不转笔了,态度还是那个态度,“爸,我妈七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真的像你跟我说的那样,是因为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吗?”
李培听完他的话眸底一变,语气冷了几分,说:“你妈妈当然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跟我说什么,”李希维把钢笔重新放在桌子上,摆正,对着李培,从椅子上站起来,“但你欺骗过她是事实。”
“那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而且,你妈妈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若真是在意她,就应该老实一点,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
李希维打断了李培的话,“爸,一个月后我会去M国,我已经申请好了学校,也已经跟在M国的外公说过了,外公说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也希望我过去,现在正好跟你说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李培双手拍在了桌子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也得见得到您。”李希维说完,没再管李培的怒气,直接走出了书房。
李培的怒声还在继续,“你去M国,到底是因为你外公,还是因为那个苏羽?李希维,你若是跟个男人在一起,以后就别进李家的门……”
李希维咬了咬后槽牙,加快脚步回了房间反锁了门,走到窗边,把落地窗帘拉紧,转身扑在床上,大躺着,外面的雨还没停,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听起来闹哄哄的,头顶吊灯的光倒是安静又柔和。
他以为他还会继续生李培的气,可是并没有,他想到的居然是晚上遇见的那个哑巴,看起来那么瘦弱,不知道多大了,看上去应该比他小。
李希维没想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他从床上下来,把门打开。
是王琴,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碗里盛着黑乎乎液体,姜味散到房间里,“小少爷,姜汤熬好了,喝了再睡吧,去去寒。”
李希维不喜欢姜,但他要是说不喝,王琴一定还会唠叨几句,索性直接接过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待会倒了便是。
王琴知道他的脾性,又在门口叮嘱道:“一定趁热喝啊,凉了姜味更重。”
她说完准备下楼,被李希维叫住了:“琴姨,你来我们家多久了?”
“小少爷冷不丁这么一问,我想想,”王琴转身偏头想了想,“我记得是七年前,小少爷正好是11岁,入秋了,南城的天儿都转凉了,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都黄了,小少爷正生着病呢,还躺在床上,我来时听人说你都病了一个多月了,那时候也是太太……”
提起李希维的母亲,王琴住了嘴,他不想勾起李希维的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
“也是我妈过世的那一年。”
第4章可惜了,不是十一岁
翌日清晨,叫醒小满的是出租屋对面工地上钢筋水泥的碰撞声,不到七点,渣土车已经在窗前来回跑了好几趟,轰轰隆隆的,睡眠再好也不可能还睡得着。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带走了漫天灰土,不过外面的空气很快还会变成灰蒙蒙一片,至少今早不是,细棉的晨光里夹杂着潮湿的雨露,透过木窗洒进小屋的地板上,反射出了两块倾斜的银亮区域。
小满起床后先洗了个澡,跟往常一样,先走到日历本旁,伸手想撕掉昨天的那一页,也不知怎么的,李希维的样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最后到底是没撕,只把那一页折到了日历本后,又重新固定好。
小满看着日历上今天的日期上被他用红笔圈了一下。
5月22号,星期五。
宜:作灶,祭祀,祈福。
忌:破土,赴任,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