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伸出手指,在空气里描摹着李希维的五官轮廓,距离越来越近,到底还是碰到了他额角的头发,匆忙屏息收手,搭在自己酸胀的脖子上。
李希维睡梦里感觉到一阵搔痒,动了动唇角,勉强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他用手揉了揉眼,看到小满的手按在脖子上,问:“是不是趴着睡脖子酸?”
刚睡醒的人嗓音沙哑,羽毛样刮得小满耳垂都起了痒,原本按在脖子上的手也挪到了耳朵上。
李希维直接把小满的手拿了下来,重新阖上眼皮,把自己掌心贴在小满的脖子上,用手指揉捏,动作很轻,又问:“还疼吗?”
小满把手伸进被子里,手指钻进李希维另一只手的掌心里,写了一个“不”字。
他写得很慢,一笔一画,指腹滑过哪里,哪里就是酥麻感的开始,爬过身体的每寸皮肤。
好在这个字的笔画不多,不然李希维大清早可能就会面临呼吸困难的窘迫境地,倒也彻底清醒,但嗓音却还沙哑,也更紧绷,“在我的手心里写字这样的事,以后仅限于在家里。”
小满不解,还想再写,李希维已经握紧了他的手指,,“医生有没有说大概几天能好?”
小满这次没写,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三天?你都受伤了,怎么上班呀?”李希维语气带着不悦,说完后又解释,“我是说,你受伤的这几天也要去吗?都不让你休息吗?起码也得等你伤好了之后再去吧。”
小满伸出胳膊在背后的床头摸索了几下,李希维已经把手机递给了他,“已经8点了,昨天你是七点去的。”
小满没定闹钟,他今天本不打算去,郑兰昨天让他在家休息两天,等他拆了纱布之后再去,他原本觉得他的伤没什么大事,不用休息也可以去,但想想李希维,还是决定休息两天,他心里隐隐能感觉出李希维的隐忍,虽然这件事看似已经平静的解决,却他还是能觉出围绕在李希维身上的克制的压抑的气流。
他往李希维肩膀上靠了靠,李希维知道他这算同意了,方才的不悦退去,开始安排今天的事,“上午我先带你去医院换药,然后跟我一起去训练场,不过场地有点吵,你若是不想去,去过医院之后我就送你回来休息,下午我就能回来陪你。”
小满在他怀里点点头,他想去,他想更了解他,以前没有过休息日,每天都很忙碌,却也都是重复,一天又一天,以至于现在回想,竟找不出几件多么深刻又不得了的事能让他咂摸一下那时的心情。
两相对比,这样平常的早晨,这样温暖的温度,一天竟也能抵过过往万千枯燥的开场,所以怎能不沉沦?人总是如此,当你得到过奢侈的美好,便再不想要贫乏的往复。
小满也不例外,他享受现在,像是无波无澜的水面,他仰面躺在甲板上,只有温柔的风拂过身体。
早饭后,李希维出门前头发还没梳理,他进卫生间在镜子前胡乱用手抓了两把,用黑色皮绳扎了一半。
小满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弧度起伏正好侧脸,睫毛很长,即使是侧脸,也太容易能抓紧别人投过来的目光。
李希维嘴里咬着皮绳,在镜子里用余光看向小满,“你会扎头发吗?”
小满冲着镜子里的李希维点点头,以前在福利院,很多小妹妹的头发都是小满扎的,他会扎各种发式。
李希维一把扯下刚刚扎上去的发绳,“刚刚扎的不好,你帮我再扎一次吧。”
他说着,从卫生间里走出,坐在沙发上,把发绳给了跟过来的小满。
小满把发绳套在自己的手腕上,从李希维脸侧头发开始梳起,手掌心里的头发不硬不算软,长度刚到肩膀,虽说是长发,可在李希维脸上丝毫不显丁点女气,透着浑然天成的独特。
头发扎好,李希维说:“以后你每天都给我扎头发吧。”
小满自然愿意,他已经在想可以在李希维的头上做哪些发式,虽然想象出来的都是女式,但在家里试试应当可以吧?
李希维不知小满心里所想,拉着小满出门直奔医院,原本小满说只要找家附近的小诊所就行,只是换药而已,可李希维坚持去了医院,还挂了专家外科号。
排队检查耗去不小时候,拿药的时候李希维怕小满跟着跑来跑去会头疼,所以让他坐在等候区等他。
外科人多,诊室外排队等待的人更是不少,小满环视一圈,找到一处角落空位走过去坐下,他的座位旁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女人,左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只拐杖搭在椅背上,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