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难过了,有什么难处就跟我爸讲,他们会帮助你。”李旌和咬字太怪异了,长久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声波的震动,他捉摸不清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完整的句子,对方能不能听懂。
江照纳闷的抬头看他,不知道李旌和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江照,对不起,我要去国外治耳朵了,不能错过最佳治疗时期,我得走了。”李旌和脸上表情有些难过,他没跟江照商量就下了这个决定,他没办法,江照不给他机会,他也没时间再耗下去了。
江照愣怔的看着他,刚活泛的血液好像又被李旌和的话给冻住了,他僵硬的站着,浑身上下的骨头再也经不住任何一句话的锤打了。
李旌和上前给了江照一个拥抱,作为道别。江照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味儿很冲,他再也闻不到那股沁人的茶香了。
李昭临走前还是发话了,“江照,这世界上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天塌了,世界就毁灭了。别人也在活,也在为人生苟且。成熟一点吧,不要连一点责任都担不起。”
他的话像一道鞭子,狠狠的挞在江照身上,成熟一点。江照琢磨着这四个字,好像他一直就为这几个字所困。
他得长大了,他得靠自己长成一个合格的大人了。
☆、第50章
三年后。
八月三伏天,太阳火辣的炙烤着大地,空气变得有些凝固,闷的人喘不上气来。
江照刚从二十七层楼的大厦里出来,背拥着凉气,头顶毒辣的日头,热气扑面叫人有些受不了。
他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垂过耳后,盖住了白皙的后颈,额前发扫过眉眼,带着些许撩拨的弧度,衬着精致的五官,倒也合适,像个搞艺术的。
再开学他就要大四了,马上到了实习阶段,找公司成了眼前的要紧事。他大学学的平面设计,专业性挺强,再加上名校加持,工作是不难找,可要找到合适的,就得碰,碰运气。
他没有读研的打算,所以找个合适的工作对他很重要。
刚才那家就不行,条件开的很优渥,限制也挺多,一个不小心就要踩坑,所以他拒绝了。
得去剪个头,方才那个老板看他的眼神不太对,江照拦了出租车,准备回去。车上他接到了赵禹的电话,问他面试怎么样。
“不怎么样,吹了。”江照拨了拨碍眼的头发,抽出腕间的头绳,潦草的扎了个头。
司机从车内试镜窥了一眼,看着挺白静的他还以为是个姑娘,一开口才听出来是个小伙。
赵禹也不太在意,他攒捯着,“哥,今晚有聚会,去吗?吃饭泡吧~还有后半场。”
江照眉头都没皱,数落起赵禹来都不带停的,“你少跟不三不四的人玩儿,玩多了脑子里只装废料了,说你是废物都算抬举你,马上毕业了还什么证都没过,你觉得你以后去工地搬砖有人要你吗?”
赵禹倒抽一口凉气,太真实了,江照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这么骂他。
“哥,您不去就算了,别埋汰我呀。”赵禹象征性的焦虑了两秒,随后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才挂断电话。
江照攥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八月十六号的提醒,距离…他离开,已经有一千零九十八天了。
没有他消息的第一千零九十八天,江照俨然已经麻木了。忙的时候数起日子来也挺快,唰的一下能过去十天半个月,不忙的时候数日子就难熬了,以秒为单位,漫长的犹如坐牢。
从李旌和出国,他们就断了联系,他没去找吴翎问过,想找,但是很犹豫。
因为李昭对他讲的那段话,让他不好意思再踏进李家的家门。李昭说的也对,他没考虑过李旌和的感受,李旌和对他甚至一句怨言也没有,他在后来的日夜细细思忖,才发觉不对劲。
李旌和怎么能一句怨言也没有呢?
他要不是爱到能包容一切,那就是对江照失望透顶了,所以才会一句埋怨的话也没有。
江照不敢下结论,他们都没陪彼此度过最难熬的时光,又怎么敢谈未来?
是夜凌晨,江照刚睡下,手机就震个不停,他接通电话,赵禹在那头鬼哭狼嚎。
“哥!我腿找不着了,救救我。”
江照被他吓了一跳,那头有人补充道:“他喝醉了,你接他回家吧。”
江照松了口气,就说喝酒耽误事,赵禹再敢喝酒,他一定打断他的腿。
酒吧位置偏远,江照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吧里还热闹着,音浪震的他耳膜生疼。他挤着人群,走过道的时候险些被人占了便宜,八成是又把他当成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