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只剩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将爱都转移到时身上,尚且说得过去,如果是出于愧疚,觉得先前亏待了这个小儿子,这个不存在契机的转变未免来得太过突然。
先前十几年没想过对他好,等人长到二十岁了,突然良心发现?
显然说不通。
因此傅宣燎虽然不确定从时怀亦那边突破的成功率有多少,但唯一能寄希望的只有长辈施压。
也不是没想过劝服时放下。
冲完澡回到卧房,傅宣燎抬眼便看见放在画架旁的合同,还有上面压着的蓝宝石。
不过看了两眼,时就警惕地用手按住,护食似的瞪着他。没过多久,那份合同就被放回床头上了密码锁的抽屉里,旁人想碰一下都无计可施。
傅宣燎又自嘲一笑,为自己过分天真的想法。
既然今天注定只能待在这里,他便不再挣扎,在他睡了许多个周六晚上的那张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不多时,床头方向的光源熄灭,窗户关上,脚步声走近,另一个人爬上床。
被伸过来细瘦手臂圈住腰身时,一股莫大的无力感迟钝地涌了上来,令傅宣燎觉得既累,又荒唐。
他问:“这样有意思吗?”
时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我不可能喜欢你。”
时还是不言语,只是喷在后背的呼吸错了一拍。
这场景与两个小时前奇妙地呼应上了,不过那时是他沉默不语,时歇斯底里。
傅宣燎仿佛也陷入了某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蒙上眼睛枉顾当下的真实所想,将足以劝退时的语言机械地往外倒:“我喜欢时沐,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他。”
“我答应过,永远不会忘记他。”
“时,放过我吧。”
就在“放过”两个字出口的刹那,抱着他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圈在腰上的手臂再度收紧,时狠狠道:“休想。”
他像个不知道何谓心灰意冷的机器,刚学会温柔待人,想要试着服软,又被现实的冷雨浇得浑身湿透,不得不举起盾牌,将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
“你休想。”时重复道,“你是我的,你不准走。”
翻来覆去只有这两句。
该说的都说了,傅宣燎无奈地闭上眼睛,再不尝试同一个疯子讲道理。
或许因为临睡前提及,这晚傅宣燎久违地梦到了时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