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五,南弦打来电话,要与我约饭。我想着他来岛上毕竟不方便,就说好周六到崇海见他。正好我的头疼药也吃完了,可以顺道去医院配一些。
晚上冉青庄回来,我便和他知会了声。
他将外套脱在沙发上,思索片刻,道:“你们约在哪里?明天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市里,可以送你。”
我又惊又喜,还有些受宠若惊:“你是有事要办吗?你要是上午没事,就跟我们一起吃顿午饭吧?”
自从回到红楼,虽然冉青庄对我说话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冰冰,但就像金家佣人们不经意间对我态度的微妙变化,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也是有微妙变化的——变软了,变好说话了,变得不再动不动和我生气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冉青庄语气淡淡,“明天是我爸忌日,我下午要去墓园祭扫。”
啊,那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犹记得我爸刚死那几年,每逢清明冬至我妈都要给他烧纸。但不是纸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公猪低价绝育阉割的小广告,一张接着一张,边烧还要边骂,让他好好享用,不要客气。
所以我总是对父亲的忌日没有好印象的,由于是海葬,也没有去祭扫过。
“那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好饭我去趟医院,很快就好,然后我们再去墓园,祭扫完就回来。”我掰着手指一一确认事项。
“你去医院做什么?”冉青庄问。
我顿了顿,随口扯了个谎:“我的过敏药没了,去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起疑,点点头,转身进了浴室,算是认同了我的安排。
翌日上午,我同冉青庄一道坐船前往崇海。吃饭的地方是我选的,就在我看病的医院附近,吃好饭走过去也就十分钟。
南弦得知我要带着冉青庄一起来吃饭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但在冉青庄中途去上厕所时,凑过来用一种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语气问我,是不是在和冉青庄交往。
我差点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呛咳着用纸巾捂住嘴,为他的异想天开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没有。”我说,“我们就是……朋友。”
南弦啧啧两声,满脸不信:“你自己听听,你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心虚。我认识你七年了,你从来没恋爱过,也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连女明星你都不喜欢,你竟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异性恋?我早就怀疑你了!”
不是,我心虚归心虚,但我心虚不是因为我喜欢冉青庄,而是心虚“朋友”二字于我和他之间,有那么点“无中生友”之嫌。
另外什么叫早就怀疑我了?
我擦了擦嘴,将纸巾丢到一边,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人一生恋爱不断,有人注定单身到老。我不谈恋爱,你替我多谈几段好了。”
要说遗憾,也有一些,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中意的人,不用平白耽误人家。
“呸呸呸,谁要多谈几段,一段都够我受的了。”南弦晦气地连连摆手,随即用仍有些怀疑的语气又问一遍,“你和他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那你刚刚点单一会儿问他吃不吃辣,一会儿问他喝不喝茶?每上一道菜都要催他多吃,就差上手给他剥虾,你对我这个朋友都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南弦拿起筷子点着桌上一道虾,用着刻意到极点的谄媚语气道,“你是不是不爱吃虾啊?我看你都不怎么动筷。要不要给你另点啊?”
他绝对是夸张了,我哪有这样的。
“人家特意送我过来的,帮我省了不少功夫,多关照关照不也是应该的吗?而且你我都是老相识了,你放屁说梦话的样子我都见过,还要我这么客气给你剥虾?”
南弦双手环胸,凝视我良久,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我端起茶杯喝茶,并不惧他的观察。
“行吧。”半晌,南弦似乎是放弃了,“不是就不是。他这样的,我反而有些担心你会吃亏。”
我好笑不已:“我真的不是同……而且我一个大男人能吃什么亏?”
南弦不认同地摇摇头道:“不要这么说,男人的心也是肉做的,被伤到一样会痛。”
冉青庄回来时,我们的话题都换过几轮了。
“我下个月有假,打算和同事去岛上玩一玩。”南弦道,“不知道上次那个阿咪小妹妹还在不在。她人挺有趣的,要是还在,我就再请她当一次我的luckygirl,蹭蹭她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