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筝又问:“不和庄毅说一声?”
杜夏缓缓眯上眼,摇头,抖了一下食指,烟灰飘落在地上,没必要。
杜夏错过了何筝那顿时有些精彩的表情。短促地又吸了一口后何筝说,他原本以为杜夏喜欢庄毅。
等候区内鱼龙混杂,又是去往洗手间的必经之路,有人在吸烟,也有人在吐。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号啕大哭,他的朋友不住地劝说,但他的崩溃并没有得到缓解,哭到浑身瘫软没有力气,被兄弟扶着离开。
杜夏听不到那人逐渐消失的哭声,眯着的烟睁开望着出口,说,有点吧。
“梵高给他托过梦。”他扬起脑袋看向何筝,自嘲地一笑,“我也画过很多梵高,我就从来没梦到过梵高。”
这便是杜夏对庄毅有那么点喜欢的全部原因。
何筝出于安抚地触碰杜夏的脸颊。杜夏没躲,反而下意识地,也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何筝犹豫。庄毅这种人说的话未必可信,他最终还是没明说,不想让杜夏觉得自己傲慢。
他于是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还不问我,下午都去了什么地方。”
杜夏抬眼,迟钝地呼出声语气词:“嗯?”
何筝得寸进尺地戳他的脸。杜夏的脸很小,也瘦,两颊的肉却软软的,手感意料之外的好。
“我去给你买礼物了。”何筝自问自答。杜夏却突然一个激灵,后背梆得挺硬,看向何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何筝一如既往的温柔平静。
杜夏吓清醒了,也先不问何筝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你把那本艺术史买下来了?!”
“那个好贵,能不能退……”他差点话都说不利索,把何筝都逗笑了。
“你也没给我发这么多钱啊。”
杜夏两肩下塌。他反应过来了,何筝来书店找自己都是之后的事。
然后何筝抓起他没拿烟的手,把自己的那根烟插进杜夏的指间,空出来的手伸进口袋。等候区里还是有人在抽烟,有人在吐,借酒消愁后哭得稀里哗啦,独自离去的背影不被任何人记住,也不会有人记住一个男人将手掌覆上另一个男人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