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夏喉咙头一紧,意识到他弟弟误会自己和何筝的关系了。本来就够乱了,杜浪今天这么一搅和,杜夏更是下定了决心快刀斩乱麻,待何筝洗完碗坐回沙发床,正要抽一根,专门等他干完家务再开口的杜夏很认真地跟他说:“你还是租出去吧。”
何筝拿打火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再点上,吸了一口后才望向站着的杜夏,自己依旧坐着。
杜夏瞬间就泄气了。一直以来,何筝都是彬彬有礼的,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但今天晚上从进门起,何筝就没笑过,现在的气场更是低沉,把杜夏压得死死的。
何筝是讲道理的人,问杜夏要原因:“为什么?”
杜夏总不能说实话,慌乱之下去开杜浪留下的行李箱,里面的衣物确实是干净的,但很凌乱,估计是强行乱塞进去的,杜夏就单膝跪在边上叠衣服,拉弟弟出来当挡箭牌:“我怕我弟误会。”
这无疑是最糟糕的借口,何筝注视杜夏此刻的姿势,笑了一声:“误会什么?”
那声笑太轻巧了,听得杜夏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何筝,何筝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像是早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但何筝更多的是怨气,撕破脸皮道:“你弟都能看出你喜欢男人,以为我是你对象,你自己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第15章
杜夏:“?”
杜夏还是跪姿,腿上摊着杜浪大开的长款羽绒外套,显得他整个人更娇小。他耳边还有心理作用下的回音,何筝的话太过于劲爆,以至于他大脑空白又宕机,不知道该先回应哪一部分。
何筝的脑子一直在线。他烟也不抽了,直接站起身,屋内唯一的的的光源就在他头顶偏后侧,形成的模糊又庞大的阴影将半跪着的杜夏完全笼罩,杜夏像受了封印逃不出何筝的手掌心。
杜夏声音干瘪,眼巴巴仰视着何筝,不是很有底气道:“你瞎说什么?”
“你亲口说的。”何筝说谎不打草稿,眼睛一眨不眨死盯着杜夏,“你昨晚上喝多了,睡前跟我告白了。”
杜夏脑袋瓜都嗡声了,惊呆了,“你骗人……”
“我还录音了。”何筝信誓旦旦,且配合着掏出手机的动作。这一切转折发生的太快了,杜夏根本反应不过来,真的以为他掌握着什么证据,忙不迭起身伸手要把手机夺过来,生怕他把莫须有的录音播放出来。
尽管有使诈逼迫的成分在,但杜夏这么慌张,不就是变相承认嘛。何筝手往后一背,杜夏跟着往他身上扑,何筝顺势控住他的手臂,力道重得杜夏根本无法将他推开寸豪。
羊入虎口不过如此,何筝稍微低头,唇就会碰到杜夏的脸,他没有吻上去,而是借机端详,仔仔细细地观察杜夏的眼,好像直到这一刻也尚未看清杜夏真正的模样。
杜夏最受不了何筝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逃避地撇开脸。他喜欢何筝吗?说实话,肯定是有好感的。但他这具身子不男不女,不管跟谁发展出亲密关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冒险,所以他一直有孤独终老的自觉,这么多年来没谈过恋爱也没跟别人上过床,连自渎的次数都很少,何筝都出现在他的春梦里了,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但何筝又不止一次用这种眼神凝视他。那种注视过于纯粹,专注不带丝毫感情,好像真实的何筝不过是个冷冰冰的观察者,事无巨细地将自己记录,自己被看穿了,何筝的实验报告也就写完了。
那是一种超越现实维度的不对等。不管杜夏如何逃避,何筝都能将他审视。何筝还是很好的操控者,按部就班地给杜夏设圈套,杜夏掉进去还不自知,不出意外再过段时日肯定按捺不住心潮的澎湃,两人之间隔着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只剩下难以启齿的身体秘密。
但那个秘密何筝已经窥探过了。有心理预期后,他要做的只剩下等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着杜夏送上门来,被自己吃光抹干净,杜浪的到来却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也让他感到幻灭。
旧日里剔骨挖肉般的痛意在何筝的胸膛里死灰复燃,他的神情依旧保持淡漠,问杜夏:“你怕你弟误会什么?”
杜夏眨了一下眼,没能跟上何筝跳跃的思路,还在纠结:“你真有录音?”
如果自己昨晚上真的酒后吐真言,何筝为什么要隐瞒,又为什么愿意洗自己的衣物,还把内裤这种最贴身的留下,就不怕
杜夏瞳孔都在微颤,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终于敢直视何筝那双深不见底地黑眸了,何筝一脚把杜浪的箱子揣边上让出路,强制将杜夏推倒到床上,再钳制住双手手腕高抬于头顶,幽幽地说,“当然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