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和薛覃脑袋挨着脑袋对着冰箱门,他转过头看薛覃这样新鲜的一面,笑着说:“这是你的口头禅吗,还是你敷衍的话术啊,一天说好几次了。”
薛覃对着冰箱挑挑拣拣,拿出杏鲍菇,番茄,牛肉,土豆,又在侧门小格子间看到咖喱,边拿边说:“哪有几次,”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敢反驳严了,接着说:“上次你不是想吃咖喱土豆吗,太好啦,等下就可以吃到了。”
他抱着一胳膊食材进厨房,熟门熟路的处理起食材来,牛肉解冻,杏鲍菇切块,土豆削皮。说要打下手的人,此时却在厨房成了主厨。
冷清的厨房有了烟火气,以前下课回家严只能看到包上保鲜膜保温过的菜,如今看到薛覃在厨房处理食材忙忙碌碌的样子,大概人类真的是互相取暖的动物,才会为这生活的小细节而升腾起喜悦,幸福,满足。
他想说需不需要他帮忙,又不想破坏这份和谐,便安静地退在一边欣赏。薛覃会时不时用手把掉在脸旁的头发挽在耳后,露出他小巧的耳朵,他切菜的时候脖子往下弯,头发便顺着弧度往下掉,此时就看不到他的侧脸了,只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眼睛和鼻子。
咖喱的味道弥漫出来,他想起那次下雪天,心血来潮下楼给薛覃捏的雪人,以及承诺的以后。鬼使神差,他走了过去,伸出手把薛覃时不时往耳后挽的头发抓在手里,原来他的手就是橡皮筋。
薛覃正在用勺子搅拌咖喱,严在厨房的气场让他手忙脚乱,做菜的速度都慢了许多,偏偏头发还一直往下掉来搅乱他本就紧张的心跳,不知道第几次挽头发的时候,他触到严的手,脖子上的粘腻感消失,是严用手把他的头发拢了起来。
他几乎不敢动,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如果厨房再安静一点,严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严觉得就像一尾鱼落在手里,它拢在手里原来只有那么小一簇,他们维持着沉默,这种沉默不让人难受,就让沉默再延续久一点好了,一定有一段最好的暧昧,适合在沉默时发酵。
第二十章
他就站在薛覃身后高出一个脑袋的高度,薛覃的头发攥在他手里,他的呼吸落在他的发梢,发尖随着气息摆动,像春天里的柳树枝。原来这样的距离和角度是在为今天做准备,严,你要长高一点,才可以不费力的握住面前这个人的头发。
直到咖喱开始冒泡,严才开口:“我来吧。”他松开手,于是那一簇头发就出现了一道褶,还保持着被攥住的形态,紧紧的握在一起,他的头发那么欢迎他,只要你轻轻一握,它就迎合你。
薛覃退到橱柜取餐具,厨房的沉默被碗筷的声音代替,薛覃想他必须做点什么来以防自己会同手同脚的可能性。
他可以不再剪头发了,世上最好的利器出现在严的手心,他握住了,头发就不再长了。
严把菜盛起来端出去,二人坐在餐桌边,薛覃夹了块牛肉给严,让他尝尝好不好吃。他眼睛跟着严的筷子转不停,想从他脸上看到对食物的评价,欲盖弥彰举着筷子遮掩自己的眼光。
“看我干嘛,再不吃菜凉喽。”严打破他的小心翼翼,漫不经心开口,举起那块牛肉,却不进嘴,筷子转了个弯,落进薛覃的碗里。
“噢…噢,”薛覃被看穿,又补充一句,“谁看你呀。”他低下头吃那块肉,转移动作,是心虚的表现。
严才慢慢明白薛覃的性格像小孩,会夸张地说“你好厉害”,你想反驳,回头却看见他眼里真诚的赞赏。薛覃想听夸奖,又怕被看穿,笨拙的露出马脚。正是这些地方让严觉得薛覃新鲜,他想,高中三年他都在做什么呢,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和薛覃做朋友。
严如他的意,说:“真好吃,比阿姨做的还好吃。”
果然,薛覃得到认可就弯起了嘴角,严就是在这时候又对薛覃多了一个发现,原来他有梨涡。
“这里,”他指了指嘴角的位置,薛覃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说,“我才知道你这里有一个梨涡。”
薛覃却像被人看了丑相似的,放下筷子捂住自己的脸颊,想遮住那个梨涡。
“薛覃”,严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薛覃真的禁不住逗,“有梨涡是很丢脸的事吗?”
“啊…啊?不是,应该不是吧…”薛覃只好把手放下,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下意识去遮住梨涡,后来他想,大概是这些年没怎么听过好话,别人一指出他身上有什么他总是下意识去掩饰,他在条件反射下做了最原始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