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严的喜欢不像其他人一样,来势汹汹又大胆勇敢,他把那颗篮球藏在床下面,过了没多久还去买了个篮球网装进去,空瘪瘪的球,连篮球网都罩不住。只有薛覃会乐此不疲的做这种事了。
他渐渐发现自己不可收拾,是在一次体育课,那时候他们已经升高三了,学校渐渐要取消毕业班的体育课了,那是学生生涯的最后一次体育课,他因为学画画的关系这些课后面他都自动停了,那次回学校是画画集训结束,他提前回学校。
到了班里,班上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课表才知道这节课是体育课。他知道这节课是最后一节体育课了,但他还是没有去操场。在班里呆了快三年,他始终无法融入集体,起先会苦恼,后来学了画画也就不再烦恼这些,他自娱自乐的方式就是在闲暇之余画严,这已经成为日常练手习惯,再过不久就要参加艺考,这也不失为一种训练。
他坐在座位上,回忆起高一那次和严短暂的相处,三年快过去,他还记得严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运动服,什么牌子的鞋子。他知道严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又突然返回教室了,他越来越忙,薛覃长期画画也不怎么呆在学校,那五分钟的单独相处就成为了他疲惫时刻的一丝治愈,严吃过他的寿司,他祝他拿第一名,那之后严就真的拿了第一名,人在暗恋时居然会自作多情,认为那是喜欢的人给你的回应。
他其实还收藏过严喝过的矿泉水瓶,都是空的,也是他像去捡篮球一样捡回来的。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总会胆战心惊,习惯了就不觉得有多害怕了,他洗得干干净净,在瓶子上画严的卡通形象,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
校报上关于严的新闻,他的证件照,发带护腕,他写的作文。
这些东西他搞来费了一番功夫,他之前也实在不知道自己除了画画居然还有偷东西的潜力,就像他之前安慰自己一样,没关系的,等我不喜欢他了,这些就会回到垃圾桶。
所以他用这个说服自己,拿出了自己新买的笔,走向了严的位置。严现在的位置已经不是当初和他交换的那个位置了,升入高三后他们搬了教室,座位也重新排过,严再也不用在不平衡的桌子上写字,薛覃也不用再想着在桌子上刻自己的名字让严记得自己了。它们早已随着搬教室留在另一栋楼,被新来的学弟学妹取代。
他把自己买的笔放进严的笔袋,然后从他的笔袋里抽出两只严用过的笔,两只的黑色签字笔,他像只是路过一样从他的位置上走回去,笔尖抵在手心,像要戳穿他的血管一样。
那时候班里很很流行写同学录,毕业前大家都在相互分发同学录让对方写,我祝你前程似锦你祝我得偿所愿,大家都这样写。薛覃想了好多好话在同学录上送给同学,他想,如果他们不介意的话,他还会给他们每个人画一幅卡通头像在同学录上。但遗憾的是,没有人留下一张同学录放在薛覃的桌子上,所以人都交换着联系方式,借着毕业的情绪在纸上写下祝福,但除了薛覃。
他就像一个刚来这个班的新生,大家在他身边匆匆路过,没有人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只好把自己悄悄买的同学录收起来,藏在课桌的最深处。
他注意到,递给严的同学录最多,不但他们班,外班居然也有,大家在同学录的左上角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放在严的桌子上,这样他写的时候就会知道是谁的,但严其实对有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严是班里唯一一个没有买同学录给大家写的,有人问他为什么,他就把自己的qq写在了黑板上,说大家可以加他,同窗三年谢谢大家对他当班长的支持,以后常联系。他说漂亮话,便没人好意思接着问,埋头记他的qq号。薛覃那时候也在台下,想不到严这么大方分享自己的联系方式,加他的人应该很多吧,那他加他的话,是不是严根本就不会有印象。
他抱着一丝侥幸,把自己的同学录撕下来一页,学别人在左上角写姓名,他把自己的姓名写得小小的,仿佛越小严就越不会诧异。他就趁着这次机会,把同学录也藏在严的众多的还没来得及写完的同学录里面,悄悄期待着也许有一天艺考回来,桌子里会塞一份惊喜。
薛覃艺考前,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那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要考的大学,他不打算再追随严了,就让严和他在高三毕业那天画上句号,他想以后也许他还会接着喜欢严,但是他不害怕了,他总要学会接受一种结果,那就是严永远不会知道他喜欢他,他也不会让严知道这份事实的结果。既然如此,他可以离严远远的,抱着这份喜欢,让自己逐渐正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