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抵达家门口,还没下车,苏余目光扫过,就看见家中庭院内坐着两个人,苏余走下车仔细看过去,在掩映的树枝之间,正好看见对方转过来的脸,两人对上目光。
是苏雅柔。
苏余看见她身旁还领着苏逸,一旁的保镖快步走上来:“苏先生,她执意要见您,我们只好把她放进了庭院。”
而顾家的门,自从她上次来这里大闹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资格进入了,虽然没有明确的下达禁止出入的命令,但是顾家的一贯行事风格保镖们都是知道的。
苏雅柔在庭院里等着,这里倒也有桌椅板凳,只是连门都没进去,自然知道她在顾家的眼里早已经没有当座上宾的资格了。
她站起身,牵着身旁的苏逸:“余余……”
苏余看她表情不对,有些着急的模样,目光挪动到苏逸身上,小崽子脸颊肥嘟嘟的,看着不像出事了的样子:“怎么了?”
苏雅柔听他语气冷漠,一下更加慌张:“余余,妈妈来这里是有事和你说,和你弟弟有关,你一定要帮你弟弟啊,我们进去说吧。”
往昔她也算是个云淡风轻的女人,只不过是因为一直都有依仗,有父亲,有哥哥,有资产,有公司,如今这些东西都成了若即若离,在她世界里使不上劲的东西,如今最靠的上的是只有儿子,可是说到儿子,她心里也发虚,苏雅柔觑着他脸色,只觉得苏余变了好多,但是好像也并没有变什么,是从哪一年开始,这个孩子对着她开始是这样一副平淡得像水一样的表情了。
苏余看向身旁顾晏寒:“你先进屋休息吧。”说完转头看向苏雅柔:“就在这里说吧,苏逸怎么了。”
“逸逸闯了一点小祸,那个私立小学说要追究逸逸责任,还要开除他,逸逸才一年级就被记大过,以后哪个学校敢收他啊。”
苏余皱起眉头:“私立读不了就去读公立,这算什么事。”
“公立恐怕也读不了……”
“他到底干什么了?”
“就是和同学下课的时候玩耍,争执了一下,打打闹闹的把另一个同学打伤了。”
“什么伤?”
“轻度脑震荡……”
苏余站在原地,如鲠在喉半天:“所以你现在是要让我去帮你摆平那个被打成脑震荡的孩子?让那个无辜的孩子承担一切而苏逸半点都不承担吗?”
“不是的余余,那个孩子他不用你我担心的呀,人家是池家小外孙,现在倒霉的是你弟弟,被他们抓住不放,现在的意思是要把逸逸赶出S市了,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做得这么绝。”
“苏逸打人,打着权贵了你知道说他倒霉,那你就在家祈愿他打的每一个人都是苏家能摆平的好了,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你既然心疼苏逸,就该知道这世上多得是心疼孩子的父母,心疼孙子的长辈,他们才是真的倒霉。”苏余皱起眉头,看向她身旁还满脸不以为意的苏逸。
“他需要学会承担后果,如果你不愿意让他承担,那你替他承担吧,如果你承担不了,就带着你的母爱和他一起毁灭吧。”
苏雅柔怔怔看着他:“余余!荣辱一体,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啊!”
“我以我自己为荣,以你俩为辱,我们永远不可能一体。”苏余眸子泛着冷光:“你的自私,冷漠,自以为是,对父亲的恨意,无能为力看着他重组家庭后对我转移情绪的报复,对苏逸标榜为进入新生活名为母爱的溺爱,我们都是你的牺牲品,不同的是我被你抛弃得很早,而他,将一生都是你‘爱’的牺牲品。”苏余看着苏雅柔,眼前一幕幕闪现而过,那些冰冷的,沉默的餐桌,突然发狂的母亲,自己被扔掉的孩童饭碗,塑胶碗在地上囫囵打着转,跌了一圈又一圈,米饭撒了一地。
在楼梯尽头,温和笑着和自己躲猫猫的母亲,耐心切着水果,绚烂的颜色在搅拌机里融合成一团……
搬出那个家之后,住进外公家后他再没喝过果汁,她还是习惯在早餐的时候做果汁,却总是少一杯。
温暖过,更漫长的是冰冷,过往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早就划分界限,分割得清清楚楚了。
苏雅柔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张了张嘴,干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苏余看向一旁的保镖:“把两位送出去吧。”说完转身,沿着庭院小径走了上去,脚步停在最后一阶,站在门前平台上,苏余站定了良久,拿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里一个号码。
指尖敲击,编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