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就降下了前后座之间的格挡,一下把白辉摁紧在自己怀里,闻着他颈间中性香水的清淡后调,低声问,“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马德里么?”
白辉的身体轻软,声音也很软,“......放心不下你,还是觉得回来比较好。”
周朗夜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就算给白辉讲了那位唐先生的无辜惨死,还是没能让这个小孩后怕畏缩。他一如既往地回到了周朗夜身边,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
松开白辉时,周朗夜对他说,“既然回来就不要走了,我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以后抽空陪你去欧洲。”
很奇怪的,白辉竟然没有为此流露丝毫欣喜的表情,只是说,“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周朗夜觉出一点异样,可是他的手机已经快被不断涌入的来电打爆了,他必须先接几个电话。
白辉主动说,“你忙吧,一会儿我就在车上等你。”
说完就往车窗边挪了挪,很懂事地不去听周朗夜的电话内容。
如果说在某些事情上,周朗夜也曾有意地避开过白辉,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放下了戒备。他一边给沈卓回拨电话,一边伸手将白辉揽到身边。
周朗夜就像一根绷得太久也绷得太紧的弦,尽管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接踵而来的问题仍然很多。白辉的意外现身,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小孩了。过去的三年,长达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伴,白辉之于周朗夜的意义早已超越寻常感情之上,成为了不可替代的那个唯一。
周朗夜专注地听着沈卓说话,同时又分心出来,隔着衣料在白辉身上抚摸。他的指触没有包含qíng • sè的意味,只是慢慢地感受着白辉,好像要一再地确认他的存在。
由周朗夜撤换掉的董事会需要立刻安排新任董事,而沈卓并不是其中之一,因为沈卓不会为周家做事。
周朗夜从这天中午开始一直不间断的忙碌着,白辉也像承诺的那样一直等着他。傍晚时分,周朗夜终于吩咐司机把白辉送回青屏半山,而他则独自驾车去了位于市区南面的周家大宅。
是的,周泽要见他。
如今要见周朗夜的人太多了,周泽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今晚的周宅异常安静,吴萱和周维琛都不见了踪影。周朗夜被佣人领到书房前,佣人退走了,他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周泽坐在沙发里,电视上正在播放这一时段的城市新闻。这是平州收视排名第一的新闻类节目,被称为“电视台台花”的闵姓女主播据传是周泽近些年的新宠。
周朗夜走过去,在一旁的扶手椅里坐下,一脸平静地说,“听说父亲还没吃晚饭?怎么,胃口不好吗?”
周泽又看了几分钟新闻,直到广告插播进来,他也站了起来,走到周朗夜跟前,然后狠狠给了周朗夜一记耳光。
从小到大二十九年,这是周朗夜第一次被周泽打。
周朗夜偏着头,嘴角轻微地勾了勾,瞥见电视上播放着一条阖家欢乐的售楼广告。
周泽以他一贯的烟嗓,冷着声说,“你如今胆子大了,敢拿你老子开刀了。”
周朗夜一侧的脸颊泛起了明显的红痕,脸上神情却很淡然。周泽还站在他跟前,周朗夜没有仰视对方,平声说,“坐吧,我们聊聊。”
就这么一瞬间的对峙,周泽倏忽有些失神,他好像从周朗夜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长子周维琛是不像他的,周维琛花天酒地大脑空空,只配做个纨绔混世的富三代。可是周朗夜不一样,周朗夜静水流深锋芒内敛,顶着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一无所有地回到平州,暗中筹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甚至骗过了向来老谋多疑的周泽。
周泽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不知自己是愤恨多一些还是惊喜多一些。
他终于还是坐下了,对周朗夜说,“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你瞎胡闹了一回,回去把董事会的决议撤销了,我们父子还可以聊聊。”
周朗夜轻慢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在平州只手遮天这么些年,就从来没有回头看看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么?”
“大势已去了,父亲。周氏如今不是你的一言堂。”
“我这里还有更多有关你行贿买凶的证据。一旦我出现任何意外,立刻会有人将这些证据作为检举材料上呈。韩仲平即将调离平州,新来的政要与韩家不是一个政派,你的靠山也快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