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嘉逸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地试探着咂了一下嘴,皱眉感受着口中的猩甜味道,反复地进行确认。
是血。
是。
其实不用再辨别,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薄慎言那只皮肉翻卷着的手腕,一道,两道。
两道伤口。
原嘉逸看向那只手的动作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样迟缓,余光瞟到薄慎言的袖口时,那上面肆意淋漓后凝固的血迹,已足以让原嘉逸胸腔里那颗东西当场剧痛得要死。
他得有多痛啊。
原嘉逸伸着手去探薄慎言的脉搏,他的手本就很凉,可碰到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的薄慎言颈间,那股更深的凉意瞬间穿透了原嘉逸的指腹,冷意叫嚣着冲向他四肢百骸的神经。
“薄……咳咳,咳咳……咳咳咳……”一个字都还没说完,原嘉逸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的嘴唇连同手指都颤了颤,舌头僵硬得没办法动弹,齿间余留的血气每分每秒都在昭示着确实是他吞噬了薄慎言的生命,像一只吸血鬼那样残忍。
“……薄慎……言……薄慎言,咳咳……你醒醒……”
他还是没什么力气,体型也比他努力去抱住的男人要小上一圈,使劲儿摇晃薄慎言的时候,倒把他自己栽进了男人的怀中,画面凄惨得有些滑稽。
薄慎言惨白着脸一动也不动。
原嘉逸捧起那只几天之间便瘦得极不像话的手骨欲待细细打量,眼泪掉在了那道伤口的边际,他忙想用指腹去蹭,想起眼泪里的盐分也许会让他疼,应该帮他擦掉,可伸出去的手又顿住,他看见自己满手的淤黑灰尘,不能触碰伤口。
薄慎言事先放了指尖的血拿来给原嘉逸吸吮,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用腕上的血如果不够,或者是在他昏厥过去的时候弄歪了方向,等到那时候他要是死了,而原嘉逸却还没恢复清醒,就真的完了。
所以他利用自己还能够清醒时的意识来支配僵得发麻的手指,让身体里的心脏仍旧保持着供血的机能,当做给原嘉逸续命的血包。
如果手指的血够了,他也能留一条命陪原嘉逸回家;如果没够……
那就让他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被薄慎言用命交换才重新得以鲜活起来的颈侧动脉惊惶地跳动着,原嘉逸连带着扁桃体都在隐隐发涨发烫,耳膜轰鸣作响。
“……薄慎言……”原嘉逸的眼泪濡湿了他唇周干涸的血渍,噼里啪啦地掉在薄慎言苍白的脸上,“……你醒醒,你跟我说句话……”
天是亮着的,从铁片的缝隙中透进来的日光恰好落在薄慎言血渍斑驳的手腕上,似是想要为他带来一丝迟到的温热。
原嘉逸不自觉地委屈起来,他抿着嘴巴,皱眉搂住薄慎言的肩背,“……你跟我……咳咳……说句话啊……”
他嘴里的猩甜血气涌入呼吸,铁锈味儿混合着眼泪呛得他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你不是,想要回家吗……我陪你,咳,一起回家……你吭一声我就……陪你回家好不好?”
缅甸东部,靠近孟温。
薄慎容忍着腿上伤口的剧痛一路朝东南方向开着车,即将能狠赚一笔的心情让他整个人都轻快无比,甚至还能悠闲地哼着歌儿。
被丢在副驾座椅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薄慎容眼睛看着路,以为是买家的电话,便直接接了起来,“马上到了,别催。”
“慎容……”
听见听筒里传来的雌雄莫辩的声音,薄慎容的眉头一下皱得死紧,慌乱之余下意识就问出了口,“怎么是你?”
琴莱刚走就给他打来了电话,估计也只是想要说些儿女情长的废话,薄慎容仗着被琴莱打伤,他心中还余留着对自己的愧疚,说起话来也没有多加注意。
“慎容,你在……”琴莱的中文说得很差很慢,每次听他说话都让薄慎容觉得是一种煎熬,却又不敢破口大骂,“干什么……你不离开……去养伤……了?”
他的话总是把句意表达得完全相反,薄慎容对他时而有些喜欢的时候,便会有心情逗弄他几句,而此时听在薄慎容的耳朵里,无疑觉得他像个天大的shǎ • bī。
琴莱的表述很肯定,语气也颇为严肃,薄慎容的车里很吵,自然听不清琴莱那头的背景是在哪儿。
不过薄慎容没太在乎他,拍着方向盘大声骂道,“就他妈因为你,我这几天耽误了多少生意你知道吗!现在只能我亲自去送,你手下那些tā • mā • deshǎ • bī只知道监视我,不听我的话,我卖毒品怎么了?只要卖出去,不管卖给谁,用tā • mā • de谁管?!操|你妈的死人妖,你他妈知道我的人生有多坎坷吗?你再拦我,我他妈一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