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植却说:“你随便吃一顿饭,可能是他大半年的生活费。”
“我又不需要他付钱!”林绵喊起来。
沈植看向她:“这就是问题所在。”
林绵双眼通红地沉默,过了几秒才说:“我是笨蛋,你也是,你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好,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沈植看着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没再说话。
除夕夜,许言和许年回了家,时隔两年回家过年,好像终于有了归属感。许言喝了点酒,方蕙一直在跟他说话,许年在一边插科打诨,最后还是许燊开了口,说:“少喝点。”
许言抬头看着他,笑着说:“知道了爸。”
十一点多,方蕙困了,兄弟俩收拾了餐桌,等爸妈上楼之后才出门。一开门,看见一地薄雪,天上还纷纷扬扬不断下着,今年除夕真的下雪了。
许年没喝酒,他送许言回家——送完哥哥再去跟姐姐一起跨年。他一边开车一边叽叽歪歪,许言没怎么用心听,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雪。
到了小区门口,许言让许年停车,自己走回去,顺便醒醒酒。两人下了车,许年问:“哥,你跟陆森要去北海道的哪里?”
“小樽。”许言抬头看雪,回答,“有部还没上映的电影在那取过景,这次过去拍点海报宣传照。”
“小樽的雪应该很大吧。”许年说。
“嗯,听说很厚。”
“上次跟陆森聊天,他说他和你提了去巴黎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还有爸妈说啊?”许年终于问。
“这不是还没决定好么,没什么好说的。”许言回答。
“如果你要去,以什么心态去?”
许言想了想:“学习的心态,多去外面看看,对我的工作也有帮助吧。”
“那就好。”许年点点头,“我就怕你是想跑想躲。”许言怔了下,许年继续说,“我知道沈植来找你好几次,你不要被他骗了,也不要为了躲他才出国,要自己做好决定。”
“不会的。”许言撸撸许年的脑袋,“好了,挺冷的,你回去吧,新年快乐。”
“你也是,哥,新年快乐!”
许言一个人往小区里走,隔条街就是广场,刚刚路过时看见不少人站在LED巨幕前,大概都在等新年倒数,许言看看表——快了,还剩十分钟。
走进小区大门,几米外的花坛边,一道修长的人影立在那里。许言缩了缩脖子,下巴埋在围巾里,走过沈植面前,余光瞥见他手背上的医用创可贴,小小一块,但许言却觉得它看起来好显眼。
许言往前走,沈植就安静跟在他身边,脚踩在雪上,有种很绵密的感觉。许言觉得累,又觉得茫然,他早把狠话说绝,也艰难地终于说服自己放下,但如果沈植是真的喜欢他——如果是这样的话,许言突然想,如果沈植是在分开之后才喜欢上他的也行,他还能安慰自己沈植终于对他动了心……可惜不是,沈植就是做到了在过去几年里一边喜欢他一边伤害他,这比不爱更残酷。
说他烦,说他讨厌,都没关系,许言习惯了。可沈植的一句我爱你,就要了许言的命,要他把认识以来这六年多的眼泪都流光——愤恨,委屈,难过,遗憾……太多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时差太大,不是几秒几分几天,是四年多,足够证明双方是真的不合适。
“上次我妈来找你,我事先不知道。”沈植突然开口,大概是感冒了,声音有点哑,“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听见你们在说话,我才知道她是故意让我听的。”
“没事。”许言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无所谓,反正无论沈植在不在听,自己当时的回答都不会变。
嗓子很疼,沈植咳嗽了几声,又说:“我会跟她说清楚,让她以后不要来打扰你。”
许言笑了下:“那最好。”
这条路太短,寥寥数语间两人已经走到楼下,许言正要迈进去,沈植突然叫住他:“许言。”
许言回过头,看见沈植站在飘扬的雪里,他感觉沈植瘦了很多,这瞬间还是有些心疼的,很想跟他说低血糖犯头晕的时候就吃块糖,饮食不规律容易胃痛你要注意,记得按时去找刘医生做手腕的复查和针灸……可许言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
“新年快乐。”沈植说,然后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闪闪的——是那根史努比项链。他低声说,“这个还给你。”
许言记得当时沈植亲手把项链从车窗扔出去,没想到他竟然又找回来了,不知道是当时就找回来了,还是过了段时间……算了,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