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原因,那个案子被压了下去。他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残废,没过多久,一个人摇着轮椅,深更半夜的,去了江边,跳下去了。”虞雪轻声说,“他自杀的那天,和三年前我们确定关系是同一天。”
许言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我去了他家,让他妈妈带我去墓地,阿姨告诉我,他在遗书里交代,让把我以前送他的礼物和情书,还有一束丁香花,都放进墓碑下面,他已经整理好了。阿姨还给了我一本写真集,是他为我拍过的所有照片,我看见他在里面写了一句话。”
“丁香花漂亮,配你才漂亮,你最漂亮。”
许言想给虞雪递纸巾,但虞雪并没有掉眼泪。
“奇怪,知道他去世了,我都没哭,每天喝得烂醉,醉了就睡觉。很久以后,有天我出门,路过公园,看见丁香花开了,满树都是,我突然就腿软了,人来人往的,我蹲在马路上,哭得站不起来。”
她的情绪撑得很稳,好像并不需要许言的安慰,仅仅是红了眼眶而已。
窗户开着,风吹过,树上又窸窸窣窣掉下几朵丁香。虞雪忽然笑起来,转过头看着许言:“我跟你讲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林衍第一次走进我的花店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看到他了。”虞雪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红着眼睛,表情很神秘,“只有你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好。”许言笑着说。
回剧组的路上,虞雪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喂?”
“拍完了?”林衍问她,“你种的丁香开得怎么样?我今年都没去那岛上,你一有空就过去看,也不拍点照片给我。”
“开得很漂亮呀,但是配我才漂亮,等许言把照片发给我了,我给你看。”
“那是。”林衍轻笑一声,“你最漂亮。”
许言从小岛回公司之后一直有点心不在焉,在想虞雪的事。晚上去父母家吃饭,见他精神不好,方蕙问是不是太累了,也要适当休息一下。许言点点头:“是有点累,我过段时间调两天假。”
聊了没几句,许燊端着茶杯站在楼梯口,对许言说:“来书房。”
许言一脸茫然,不知道他爸要说什么。进了书房,满室墨香,许言观赏着许燊作的画,说:“爸,画得这么好,都能开画展了吧。”
“我问你。”许燊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那个沈植,是不是经常去找你。”
拿着画的手一顿,许言抬头,有些猝不及防:“啊?”
“别装傻。”
许言笑了下:“您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样的。”
“你最好是知道。”许燊拧着眉,“你要是改不过来了,真就喜欢男的了,我们也不拦着你,但他不行。别忘了你以前怎么过来的,这么大的人了,为自己的脸面想想。”
他其实不想讲这些,自己的儿子心疼都来不及,但实在怕许言又重蹈覆辙,只能狠下心说难听话。
许言怔了几秒,抿起嘴笑得有些勉强:“肯定的,您放心。”
他下了楼,跟方蕙道别,方蕙大概也猜到许燊说了什么,但她只劝许言注意休息,多回家吃饭。
许言出门,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响了,是沈植的电话。上次从岛上回去之后沈植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感冒,许言说没有。两人沉默了会儿,许言说要睡觉了,沈植道了晚安。
此刻,许言看着手机,一动不动,直到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第二天一早,许言睁眼打开手机,看见同事给自己发的消息,是条微博,点进去,竟然是虞雪和林衍的新闻——有人拍到林衍去剧组探班,之后上了虞雪的房车。
许言倒是不慌,这种情况还不至于把恋情坐实,顶多算个绯闻。上了微博一看,虞雪公司已经发了澄清声明,之后剧组也有人出面作证虞雪的助理和化妆师当时都在房车上。
多大点事。许言关了手机,起床洗漱。
对他来说不算大事,但在沈植看来就不一样了。
他仔仔细细地把相关新闻都看了一遍,那些澄清很有说服力,但沈植仍然不受控地抱着一丝阴暗的期待,希望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许言和虞雪……可思量过后,他又希望一切只是捕风捉影的谣传,他不想许言因此难过。
沈植找到林绵,给她发了微博链接,毕竟林衍是她亲哥哥。林绵很快就回复:沈律师什么时候还关心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