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顾毅憋出来的脏话悉数反驳回去之后,得到的回应是对方被气得不断喘粗气。
“顾连朝,”电话那头换成杨婉惠接电话,声音是那种努力抑制住全身力气才压住生气的语气:“你回来好吗?有什么话你回来我们好好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我们家里如果没有你!我们要怎么办!”
连朝在冷静地听完顾毅的辱骂后,突然听到杨婉惠的话,极具讽刺意味地笑出了声,“回来干嘛?被你们卖吗?”
“杨婉惠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连朝认真地在脑海里组织了两秒语言,“或者我可以给你提供个解决办法,你那么想要那十万给你的蠢货儿子买房娶媳妇,你可以离婚啊,自己嫁。我想顾毅一定很愿意。”
“顾连朝!”那头尖叫出声。
连朝将手机远离自己耳朵,两秒后再贴近,然后勾起唇角,缓缓地,一字一顿对他们说:“顾连朝已经死了,就在昨天。”
说完她挂断电话,行云流水般拆掉电话卡、关机,将手机连同电话卡一起丢向窗外——窗外是T&R公司的人工湖。
关机时她看了眼屏幕,十一点五十九分。
在连朝与家里彻底断绝关系的当天十一点整,秒针转向12这个数字时,连朝遇到江璨。
“你家人?”他的声音从台阶上方传来,极具质感的声音,瞬间打破连朝原本准备用来哀悼她前十八年对所谓家人的期待造成的伤感情绪。
连朝顿了一秒,站直身体,掀开眼皮,漂亮的瞳孔随着对面人的下落脚步缓缓上移。
江璨单手插兜,慢悠悠迈着长腿从楼梯台阶一步步下来,他穿着一件阳橙色薄款毛衣,让习惯了黑色的连朝感觉——骚包。
江璨皮鞋的脚尖在离连朝板鞋的脚尖半掌处停住,上半身俯身贴近她,将右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烟屁股摁在她身后的垃圾桶上。
然后再回身。
这全程连朝都只看着江璨的眼睛一动不动。
“和你有什么关系?”江璨听到连朝的回答。
连朝其实是在刚刚江璨灭烟屁股的时候将准备脱口而出的“关你屁事”换成了这句。
江璨不说话,只低头垂眸看她,他身上的烟味是很好闻的薄荷味,薄荷味中间混合的淡淡烟味和刚刚连朝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反问,只继续问:“这么和家人说话,可以吗?”
连朝偏头,目光落到窗外被微风吹拂起波澜的湖面上,微微地沉。
“为什么不可以。”
江璨脸上的表情产生了极细微的变化,但那变化太快,连朝一时辨不清,也懒得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