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照片上的爸爸,林丛选想起了他十岁的时候的一天晚上,他起床上厕所看到爸爸偷偷在阳台喝酒,那天有些冷,他有些担心爸爸会感冒于是拿了一条毛毯给爸爸盖上,然后爸爸侧头的时候他看到了爸爸红红的眼眶,好像哭了。
林丛选有些心疼,每次爸爸想妈妈的时候就会这样,他抱了抱爸爸,问他:“爸爸,为什么妈妈死了,你会伤心这么久呢?”
爸爸将他抱坐在腿上,轻轻晃了一晃,然后说:“因为妈妈和爸爸经历的一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当妈妈不在了,就好像我的身体被切掉了一部分。虽然没有这一部分你也能好好过,但总是会觉得少了点什么,总是会天天惦记着,你懂吗?”
那时,林丛选是不懂的,死去的人不见了,那活着的人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没看出身上少了什么?
可是今天早上他起的很早,一直在想这件事,突然就懂爸爸所说的失去身体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了。爸爸在妈妈死后失去了发自肺腑的笑容,陈最在余琮死后连牵强的笑容都不曾有过了。
林丛选试着想了想如果陈最死了他会怎么样,光是想了一下他就觉得痛的快要死去了,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熄灭了对陈最那一点点比火柴擦出的火还要小的怒火。
第10章冲突(3)
林丛选本来生陈最的气,气他喜欢余琮不喜欢自己,但是现在想通以后他不气了,不仅不生气而且还有些愧疚。
他想,陈最说的是对的,他抢走了属于余琮的陈最。
想和陈最结婚是他跟陈叔叔提的,并不是陈最。
因为陈最没有反对,所以他自私的以为陈最是喜欢他才会答应结婚的。现在林丛选想明白了,陈最一定是没法拒绝自己,所以才答应的,毕竟从他走进陈家开始陈最就不曾拒绝过他的任何要求,连余琮不愿拍的照片,陈最都帮他求了余琮。
林丛选想,陈最一定是怕我生气才只敢把余琮的照片放在自己房间,只要和陈最离了婚把他还给余琮,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余琮的照片铺满随处可见的地方。
他可以像爸爸那样,坐在客厅对着余琮的照片说话,也可以把余琮的照片放进钱包里,偶尔拿出来看看。
这样想着,林丛选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发现的不晚,可以及时改正这个错误。
虽然一想到要离开陈最就让他喘不过气,让他眼睛酸涩,但是爸爸从小教他,不属于自己的伞就不能要,宁可淋着雨走回家,他不能让爸爸失望。
收起离婚协议,林丛选擦了擦眼泪准备睡觉,这时却响起了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
林丛选瑟缩了一下,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敲门?从厨房拿了一根擀面杖,林丛选战战兢兢开了门。
陈最沉着脸站在门口,他微低着头露出一点下眼白,看起来有些凶。
林丛选不自觉的摩擦着擀面杖,下意识叫了一句:“小栩……”
叫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口,小栩是陈最的小名,陈最不喜欢这个小名,但是余琮爱捉弄他总是叫他小名,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
林丛选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便也这么叫他,陈最一开始反对,后来叫的多了他便无奈的接受了。
只是余琮死后陈最便不再允许任何人这么叫他,结婚后有一次林丛选失了口叫了一句小栩,陈最生了很大的气,三天都没有回家。
久违的一句“小栩”浇灭了陈最灭顶的愤怒,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无忧的高中,林丛选用软绵绵的声音叫他“小栩”,余琮便数落林丛选“这是我的专属小名,你不能叫!”
林丛选见陈最好像并没有很生气,便又小声的叫了一句:“陈最……”然后他问:“你怎么来了?”
陈最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擀面杖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怎么不回家?”
林丛选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到气喘吁吁赶来的梁宜皖,他喘着粗气将陈最推开,说道:“他为什么不回家你应该心里有数。”
虽然光线很昏暗,但是林丛选还是一眼看到了梁宜皖脸颊上的一块青紫,再看看他一身的睡衣,林丛选有些担心,他说:“宜皖,你的脸……”
梁宜皖笑了笑:“没事,你先进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林丛选没走,自己的事情他想自己解决。他想拉陈最的袖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手,盯着光亮的地砖,他说:“陈最,我想搬家。”
“搬家?好好的干嘛搬家?”
陈最是真的搞不懂林丛选的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每次都能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林丛选想说离婚的事,但是他的离婚协议还有很多没弄好的地方,而且他要七天以后才能给陈最,但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借口,于是他顿了顿只能干巴巴的回答:“就是想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