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烟,脑中一闪,陈最想起了一周前林丛选说的那句“我在戒断治疗”以及一周以来林丛选一些令人费解的行为。陈最终于明白了,林丛选是用每天减少一件在家里必须会做的事情在进行自我戒断治疗。
一开始是不做他的那份早餐。
然后是不做曲奇了。
接着是提前修剪了花圃里的玫瑰,不再打理了。
不喂猫了,而是给猫在附近搭了一个窝。
一桩桩一件件。
林丛选想要戒断的不是某种食物、某一行为,他要戒断的是在这个家里三年中形成的生活习惯。一天一件,真是好大的本事!连一根小小的冰淇淋都要从每天五根到四根到三根用了两周的时间才戒断的林丛选,竟然用一周的时间像从自己身上切肉一样戒断自己形成三年之久的刻板生活习惯。
陈最咬牙冷笑,他想应该让这只养在池子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鲤鱼吃点苦头才行。
他拿出手机先让助理停了林丛选的信用卡,然后让助理通知家政公司从明天开始不用再去家里服务了,最后他才驱车回了了公司,打算最近住在公司。
一路吹着冷风,一晚上的窒闷好了大半。陈最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那份离婚协议,嗤笑了一声:“拿着我的钱给我精神补偿?呵!”
第15章沉渣(1)
公司有自己的休息室,陈最昨晚住在公司,正好公司有个项目出现了点问题,他也无暇顾及其他。
第二天中午,他的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陈最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按下接听,手机里传出了令人厌恶又熟悉的声音,对方一声“陈最”,余音还未收尾陈最就果断挂了电话拉黑了号码。
打来电话的是梁宜皖,不用猜也知道他是为了林丛选的事打来的。陈最打开抽屉拿出了林丛选的手机,那天出门时他带走了离婚协议书和林丛选的手机。
梁宜皖已经打了好几十通电话,几乎每隔十五分钟就打一次,手机在陈最手里,当然是没人接的。
挂了电话,陈最又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去,一个小时后他接到了物业管家的电话。
“陈先生,刚才有位先生开车硬闯了岗亭,然后闯进了您的家里。他好像和林先生熟识,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
管家还没说完陈最已经抓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他沉声道:“帮我盯着他,我马上回家。”
那天陈最将林丛选带回家后梁宜皖一直有些不放心,虽然他很想知道林丛选有没有开口和陈最谈离婚的事,但是小选情况比较特殊,关于陈最的事情除非他自己愿意开口,否则他绝对不会吐露一言半语。
幸好每隔一天他们两人都会通一次电话,梁宜皖因此也放下了心,至少知道林丛选是无恙的。
昨晚,梁宜皖照常在约定的时间给林丛选打电话,但是打了无数个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当时他侥幸的认为可能是太累了睡着了,但是今天再打依然是无人接听,梁宜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赶到别墅自然被拦在了外面,林丛选电话打不通,他只好打给陈最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陈最一听是他的声音立马就挂断了电话,情急之下他只能开着车硬闯。
当梁宜皖翻过隔离围栏踹开大门走进别墅看到的便是让他心碎成渣的一幕。
林丛选跪坐在地上,衣服上裤子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但他自己却浑然不在意这些,一心一意扑在地上正在拼一堆玻璃碎片。
见到梁宜皖,林丛选没有惊讶,只是歪歪头问道:“宜皖,你怎么来啦?”
梁宜皖的心痛到就快窒息,他咬紧牙根,忍了忍才没有立即上前把林丛选抱着带回自己家。
“小选,你在干嘛呢?”
梁宜皖慢慢走近林丛选,坐在他身边轻声问。
“杯子碎了。”林丛选埋着头回答。
杯子碎了,所以要拼起来修好。
地上的碎玻璃渣滓被拢成一堆,林丛选已经拼出了一个杯底,隐约能看出是一片星空的图案。
梁宜皖伸出手想去看看林丛选手心里的伤,他看到血迹已经干涸了,留下了一块血痂,看起来很吓人。谁知他手刚伸出林丛选便非常戒备的护住了地上的玻璃,仿佛护着的是一地珍贵的钻石。
梁宜皖眉心微蹙,看到了餐桌上完好的那个水杯和倒在地上的椅子,他已经猜到林丛选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修好杯子,也猜到了杯子为何会碎。
他的的眼睛里簇燃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究陈最的责任。
梁宜皖跪坐在地上苦口婆心聊了小半个小时,最后他答应林丛选一定帮他把杯子修好,林丛选才愿意先处理好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