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楼梯又是个难题。
突然有个小身影掠过眼角,迅速替他抬起了桌子的一角。
少年低头看去。
矮个子,糯米团子一样的脸。
她扎着双马尾,两朵对称的粉色雪纺头花,花心上还粘着耀眼的水钻,相当刺眼。
粉色头花说:“我帮你抬。”
只可惜粉色头花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就算再多来两个粉色头花,也未必帮得了人家。
中年男人很快空着手从楼上走下来,语气微词:“我都下楼了你还没搬上去?”
原本想教训儿子,却看到儿子身边站了个小女孩。
“这谁家的小孩啊?”中年男人问。
雪竹主动介绍:“我也是住这里的,我看他搬不动,所以帮他一起搬。”
“他都搬不动你帮他就能搬得动了?”中年男人扯着唇笑了两声,挥手赶人,“行了小孩都站一边去,我来。”
中年男人抬过桌子,又问雪竹:“小朋友,你住几楼?”
“四楼。”雪竹说。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嗯?我也住四楼。”
雪竹也很惊讶。
他们这个单元一楼两户,以前雪竹家对面住着孟爷爷。
孟爷爷是个退休老教师,老伴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有时候妈妈煮多了红薯,就会给对门的孟爷爷送几个过去。
孟爷爷有时候也会给雪竹家送东西,可是爸爸妈妈很少收,于是孟爷爷就只送零食了,有时候是小浣熊干脆面,有时候是各种口味的真知棒,还有会赠送贴纸的泡泡糖。
雪竹每次偷偷收下,泡泡糖她吃,里面的贴纸她拿来贴在孟爷爷家门口。
她问孟爷爷能不能贴在他家门口,因为爸爸妈妈不许她在家里贴,说难看。
孟爷爷笑呵呵地说可以,还夸她贴得好看。
直到一年前,孟爷爷去世了。
葬礼在小区里举行,就地搭了一个大棚子,纸扎成的花圈在还不懂事的小朋友眼中是那么艳丽漂亮,与孟爷爷的黑白照片形成对比。
再也没有人会在雪竹幼儿园放学后,比父母更早地站在楼下笑着迎接她,往她的小书包里塞泡泡糖。
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雪竹仍然会在每次放学后,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毛钱去小卖部买一块泡泡糖,将里面的贴纸贴在孟爷爷家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