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双喜拎着热水走了进来。
他轻手轻脚地伺候穆闻天洗脸,然后苦着脸劝:“四爷哎,老爷子最喜欢三姨太,七少爷又是三姨太的心头肉,您就算教训七少爷,也别太过,要不然老爷子那儿,面子过不去。”
“我为难他?”穆闻天把沾水的帕子砸在水盆里,猛地仰起头,水珠顺着他锋利的下颚跌落,隐没进古铜色的颈窝,“天地良心,我要不是为了他好,用得着冰天雪地里赶回来?”
“……我他娘的就该买一箱福寿膏回来,抽不死他!”
双喜听了一脑门儿官司,知道这是劝不住了,端着盆就跑。
只不过他跑到门前,瞧见堆在墙角的棉被,还是停下了脚步:“爷,这又是折腾什么呢?”
“拿走拿走。”穆闻天正烦着,“都是老七折腾出来的幺蛾子。”
“哎。”双喜没深究,弯腰将棉被搭在臂弯里。
他身后丁零当啷一顿响,紧接着,橙黄色的灯在风雪中灭了。
双喜松了口气。
灭了好,四爷睡下,今晚家里就消停了。
穆闻天吹熄油灯,摸黑走到床边,蹬掉军靴往炕上一倒,开始眯着眼睛捞被子。
他伸长胳膊捞了半天,啥也没捞到,酒劲儿一下子消了。
穆闻天腾地起身,借着零星的月光,眯起眼前往炕尾一瞧
好家伙,棉被全堆在炕尾!
“埋汰谁呢?”穆闻天以为自己屋里的被子没人收拾过,嫌弃地拎着被角往腰间扯,谁承想,被子没扯来,倒是把一个热乎乎的人扯进了怀里。
“哎哟,操了!”穆闻天倏地想起刚刚在月门边听见的闲言碎语,“老七把女人塞我被窝里了?”
话音未落,穿着淡蓝色薄旗袍的人忽地高高撅起屁股,寻着热源,拼命往他怀里拱。
穆闻天怒气攻心,抬手往那屁股蛋上“啪”地打了一巴掌:“娘的,还勾引人?”
郁声就是被这一巴掌揍醒的。
他睡眼蒙地仰起头,额头磕在穆闻天冒出胡茬的下巴上,茫然地“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在申城的家里,嘀咕了句:“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