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于提前发邮件问教授,家里的小朋友没人带,能不能跟他一起来教室里旁听。
他平时课堂表现好,人又聪明,教授本来就偏心他,当即答应下来,只以为是钟于的弟弟。
只听台下有人喊道,“老师!那不是钟于的弟弟,那是他儿子!”
教授:“……”
钟于彬彬有礼一点头,承认道,“嗯,这是我儿子,叫钟思谅,小名叫念念,他妈妈……他另一位家长今天临时要去公司开会,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了,谢谢老师。”
教授神情茫然,看着二十四岁的钟于一时间极其错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当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睁着俩大眼看向他的钟思谅时,又无比确认,嗯,是钟于同学的儿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眼睛,就是鼻子不太像,鼻子应该像妈妈。
钟于回到座位,让钟思谅坐他腿上,大和尚教出个小和尚,父子二人连神情都大差不离,正襟危坐地昂着头,认真听台上的同学演讲。
下课后,钟于牵着钟思谅往车里走,路上还不忘给孙姝予发短信,说他现在就过去。
孙姝予没回,估计还在忙。
钟思谅拉着钟于的手,突然仰着脸,一本正经道,“爸爸,刚才你的老师问你,你为什么妈妈不说妈妈,妈妈要说家长。”
念念现在三岁,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语言表达能力又跟不上,钟于费了劲才理解他的意思,收起手机,耐心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征求过我哥自己的意见,我们没有人问他是想当你的爸爸还是想当你的妈妈,我觉得应该和他商量一下,让他自己选择。”
他们家的关系总是很混乱,钟思谅早就习以为常,他的爸爸管他的妈妈喊哥哥,他的姑姑也管妈妈喊哥哥。
钟思谅又问,“今天为什么不把我送姑姑家啊……唔,是不是因为姑姑说话奇奇怪怪的。”
他嘴里的姑姑指的是姚平。
钟于突然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冷。
念念怕了,怯怯地抱住钟于的大腿,要哭不哭地噘着嘴,他这副委屈卖乖,还带点撒娇的样子很像孙姝予,钟于一看就心软下来,有点舍不得严厉批评了。
他蹲下,平视着钟思谅,认真解释道,“你姑姑她只是表达方式和我们不同,这叫特别,不叫奇怪,记住了?不要取笑别人的特别,因为她也没有嘲笑你的不特别啊。”
钟思谅突然哭了,凑上前抱住钟于的脖子,委屈道,“……我没有嘲笑姑姑,是姑姑自己说的,说她讲话奇奇怪怪,让我不要学,说会被人嘲笑。”
钟于叹口气,“好的,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但是姑姑可以自己嘲笑自己,我们不可以这样说她,她会难过。”
钟于背着书包,一把将念念抱起,路过的大学生朝这年轻的父子二人投去好奇的一瞥,钟于戴着棒球帽穿着运动服,抱着念念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不像他爸爸,像他哥哥。
念念小小的身体不住抽噎,哭得不接下气,其实钟于也没有很严厉地凶他,只是小朋友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拉不下面子又委屈,更多的是羞愧。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缓解这种情绪,更不想在爸爸面前犯错,却不知道犯错无所谓,毕竟谁都会犯错,钟于抱着他往车里走,只耐心地等待念念释放情绪。
钟于和孙姝予在对念念的教育理念上出奇的一致,要从小树立培养尊重他人的意识,可以宠爱,但不能溺爱,学习不好没关系,身体健康就行。
导致钟思谅三岁了,字也不认几个,加减法马马虎虎,在学前班里一骑绝尘一骑绝尘的差。
学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
姚平一语成谶,孙姝予果然过上了去大学接老公下课,再去学前班接儿子的人生。
老师跟孙姝予告状,说钟思谅小朋友不好好写作业,还在班里大肆宣扬他在家不用写作业的光辉事迹,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恨不得全部揭竿起义,都不想写作业了。
老师义正言辞,“思谅爸爸,你们私下怎么教孩子没问题,可是这样让我们的工作很难进行啊!”
孙姝予羞愧地和钟思谅一起站在老师面前罚站,被训到抬不起头,心想这就是思谅爸爸的主意,钟于说了,他儿子不用学习多好,高兴就行,不和别人打架就行。
钟于知道后则十分淡定,怎么三岁就要写作业了,孙姝予趁机告状,“其实只是一些益智类的手工和简单的认字,加减法,真是的,你当年替别人写作业,现在你儿子撺掇别人不要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