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醒川顿了顿,“我有些事走不开。”
葛护士再三查验,这才打消疑虑。
要来档案,他低头逐页拍照。
“住院费是谁付的?”
“前三年是那个姓杨的付的,后来是凌意。不过……”葛护士咬了一下唇,“也有一个月没来付过了。”
“我替他付。”
“你是他什么人?”
厉醒川没有答,“我欠她的。”
“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替凌意付他妈妈的住院费?”
“嗯,带我去收银处吧。”
葛护士一下子欣喜起来。那模样不像是因为院里的欠费终于能被清缴,而像是庆幸终于有人能帮凌意的忙。
她喜笑颜开地在前面领路,一路走一路说:“谢谢,谢谢!”付完款后又禁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呢?凌妈妈很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的!”
厉醒川低头签字,喉结微微滚动,“我一有时间就会来,劳烦你费心。”
葛护士一路将他送下楼,老远仍在挥手再见。厉醒川走在黑夜里,四周风声猎猎,只有远山的信号塔亮着一点光,轻轻一吹就会熄似的。
不过是这么一小段路,他想起很多事。
想起当年初见素慧阿姨,她娴静又温和,说话轻声细语,就跟如今的凌意一样。想起凌家楼下那一树白玉兰,枝繁叶茂,婀婀娜娜地伸进卧室的窗,在他骑着凌意时没羞没臊地旁观。想起阿姨抄录的那些佛经,听的那些梵语。想起那一碗蛋花米酒,甜得生津。
冷风里他想点烟,半晌没有点燃,因为手一直抖。
与他相隔不到百米处,杨斌坐在车里跟厉微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编了怎样一个完美的谎,满脸得意之色。
厉微听完却发起火:“谁让你胡说八道的,你以为醒川跟你一样没有良心?现在他以为是自己害得凌素慧这样,以后更不可能忘记凌意!”
杨斌嘶一声板起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老子管不了你儿子难道还管不了凌意?我告诉你,我让凌意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厉醒川tā • mā • de纯属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厉微森然一笑,“真正一厢情愿的恐怕不是他,是你。”
杨斌生平最恨有人戳穿这件事,当即勃然大怒:“厉微你少他妈放屁!老子警告你,再跟我这么说话我连你们一块儿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