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么了。”
“干活的时候伤了。”就这样简单一句。
监狱里几乎每天都出工,踩缝纫机,钉扣子,装金属餐具,什么都做。不过他的手并不是干活时出了意外,而是被人打的。
厉微眉梢微动,目光从他手上移到脸上:“我以为你会像不肯见杨斌一样不肯见我。”
他默然不语。
天色阴郁,雷声阵阵,白辣的雨在高窗外挤成团,翻涌着洗刷加固过铁栅格的玻璃,像是要洗清一切冤屈与罪孽。
隔着一条通话线,厉微的声音显得比往常更要轻描淡写。
“吴仕千工作出了纰漏,已经调到三线市去了,走之前还问起你。”
凌意显得很迟缓。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还应该问点什么。就垂着眸,左手夹在大腿间,怕冷似的:“问我什么?”
“问你找到工作没有,体面不体面。”厉微拢了拢头发,肩上的包滑到肘弯,又被她随手搁到一旁,“我估计他没安什么好心,所以直接说你出国了,让他少管你的事。”
亲生父亲这些假意虚情,凌意神情根本不像在意。他把头点了点,用指缝磨着狱服宽大的裤腿,问:“我妈妈……”
“杨斌在照顾。”
他眼眸霍然抬起。
厉微跷起二郎腿:“你妈已经成了那个样子,杨斌不会把她怎么样。况且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明白?杨斌对她有情,否则这些年早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哪会有过去的安稳日子。”
凌意重新低下头,双眼直视腿间交错的手指,下颏在颤抖。
监狱的探视是真正的“沉默是金”。没多久时间就快到了,最后三十秒厉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会是最后一次探视。
凌意一言不发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