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回神站起来答应,等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进了月亮门,估计是在大队部的大门外就开始喊了。
“你这是咋了?”王文俊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惊呼。
钟意秋也吓了一激灵,实在是因为李莲花太吓人了!她本来头发就长到大腿处,编成辫子不觉得夸张,现在竟然给烫成了爆炸头,也不扎起来全部披散开,像是被炮弹轰过似的,更像是随身披了个绵羊毛的被子!
李莲花也有点不好意思又想展示新发型,抬手撩了撩头发张着大嘴哈哈哈的笑着,“咋样?昨天才烫的……哈哈哈哈”
钟意秋目瞪口呆用尽毕生所学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回她,张着嘴嗯……啊….
“李园长昨天是不是来过了?”王文俊笑的东倒西斜的。
李园长是外号,本命不知道叫啥,家是李家洼的,五十多岁会崩爆米花。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板车拉着他的机器走街串巷的做生意,无论到哪儿屁股后面都跟着一串看热闹的小孩,等着加热摇完了那一声爆炸声,大家都说他像是幼儿园的园长似的,给起了这个外号。
他前几天在学校外的大路边崩,接二连三的“崩——崩——崩”钟意秋上课时心里总无意识的计算着它什么时间该响了,整天都一惊一乍的搞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
现在听王文俊这么一说,联想到李莲花的头发和爆米花机的黑筒锅,简直无法直视她了,捏紧拳头气沉丹田不让自己笑出声,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李莲花反应过来气的直瞪眼,上前抓住王文俊锤了他几拳,王文俊也不反抗笑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钟意秋想转移注意力问她找自己干嘛,一张嘴噗嗤——笑了,赶紧转过头咬紧牙关,憋的全身都跟着颤抖。
还是义叔阅历深最先恢复过来咳了几声清嗓子,问她:“找钟老师干啥?”
李莲花性格有点混不吝,在妇女群里也吃得开,被他们笑话了脸也不红,“差点让你们给我笑忘了!小钟老师,有你电话,早上已经打过一次了你们不在,我让他晚点打,刚才又打来了,赶紧去,还没挂!”
村里就供销社和大队部有电话,大队部的门平时锁着用电话不方便,他就把供销社的号码告诉他妈和姐姐了,估计是她俩打来的。
“赶紧去,肯定是你妈。”义叔催他。
李莲花夸张的努了下嘴,“不是!是个男的!听声音是个年轻娃儿!”
钟意秋努力压下笑意,心里疑惑跟着她出去,他只和妈妈和姐姐说过号码,男的?难道是他爸?肯定不可能,他心里马上否定,爸爸绝对还在生气不可能主动给他打电话。
会是谁呢?钟意秋猜了一路。
他刚进了供销社的大门就看见林玉芳站在侧面的新柜台里,外面围了一圈大姑娘小媳妇,教学前班的郑小萍和袁玉兰都在,林玉芳手里拿着条黄色的丝巾给她们演示怎么系,她手轻挽几下就是一个花式,再随意掏一下又是另一种样子,引得大家啧啧称赞。
李莲花对她们翻了个白眼扭身进了柜台,钟意秋怕林玉芳又要叫他,稍稍猫腰进来后屋。电话是贵重东西,不会放在外面的,高高的存放在一个木柜上面。
他拿起话筒听对面果然没挂断,试探着轻声说:“喂?”
“秋儿!”对面像是一直在翘首期盼,听到声音马上惊喜的叫起来。
他听着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还叫自己“秋儿”肯定是很熟悉的人。
“你是?”
“怎么?不记得哥哥了?”低低的笑声中夹杂着幽怨。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一下子勾起记忆,他开心到不敢相信,“陈远?你是陈远!”
“还行,没全忘记!”对面笑着调侃他。
他和陈远不仅大学是一个宿舍的,那会他俩加上宇博山三个人关系最好,再相较之下,陈远对他更亲近一些,他俩是同月同日的生日,陈远刚好比他大一年,平时总逼着他叫哥哥。
被学校开除后,陈远当天就被他爸押回去了,钟意秋本想和他道别找不到人又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只能匆匆离开了,后来再也没联系,时隔快一年了今天接到陈远的电话,他又激动又高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远说了他的情况,被他爸带回去也挨了顿打,但是不像钟意秋最后只能分发到农村小学,他爸有钱索性送他去国外学着做生意,他也一直在找钟意秋却没有联系方式,上个月回国找以前大学的老师查了钟意秋报名时填的资料找到他爸的单位,他爸一听是儿子的事儿电话都不接,没办法陈远又去了他们市找钟意秋的高中老师打听到他妈单位,这才知道钟意秋到了农村,给了他这个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