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老师来了都躲着自觉让出条路,袁艳低着头缩在靠墙的角落,钟意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只闻到周围一股臭气,猜她应该是拉在裤子里了。
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和李宏飞都是男的,袁艳年龄再小也是女孩子,根本没办法帮忙处理?
李宏飞也发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钟意秋当机立断:“我领她到我们院儿去,你去找个女老师。”
李宏飞转身又跑出去,钟意秋走到袁艳旁边弯腰问:“去老师那里行不行?”
她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似的,但钟意秋见她手放在桌子抽屉里,黑黑的指甲深深的抠在朽木里,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走,老师带你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钟意秋进来后袁兵就一直默默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见他问了两次袁艳还是没反应,他从后面钻出来推了袁艳一下,脸上是想关心又不好意思的不耐烦,没好气的叫,“走!”
袁艳被推的差点趴在桌子上,转头呆呆的看着钟意秋,他顺势拉住胳膊把她提了起来拽着出去。
袁兵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起,钟意秋示意他回到座位,又安排班长和学习委员组织自习,半拉半拽的把袁艳带回了小院。
今天风大义叔没去院子里,在房间里捡黄豆,秋收的黄豆大部分都卖了,剩的半袋是留着去磨豆浆做豆腐用的,他要一粒粒的把坏豆子捡出来。
钟意秋把袁艳带到肖鸣夜房间,他近段时间每晚都睡这里已经走习惯了,刚推开门一眼就看见床上并排放着的两床被子和紧挨在一起的两个枕头突然心里警惕起来,莫名的不想让人看见这种场景,他又关上门去了自己的房间。
安顿了袁艳先去和义叔简单说了情况,准备去后院烧热水让她洗洗,还没出门就听见院子里李宏飞蹬蹬的脚步声,推门出去见他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不远处跟着郑小萍扶着行动困难的刘青红。
男老师不方便,两个女老师进去安抚袁艳,他俩去后院赶紧烧热水。
“这事咋办?”李宏飞一脸惆怅。
钟意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很愁,“要先引导其他学生吧,不能让他们排斥和嘲笑,本来袁艳就比较边缘。”
李宏飞叹口气,“估计没用……家长们也没这个意识,孩子回去说了这事儿,他们可能还会交代以后别和她玩儿。”
“有没有用我们都要做,家长自己没文化一辈子种地,省吃俭用把孩子送来学校交给我们是为了什么?就是希望我们能把孩子教的和他们不一样。”钟意秋淡淡的说。
李宏飞:“大哥……”
钟意秋:“!”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李宏飞害羞的抿出俩深深的酒窝。
“要不你去和学生说吧?”他又接着问。
钟意秋赶忙摆手。“我不行!我不会和学生沟通,你上师范学过的啊?而且你是班主任……”
李宏飞:“可你是我大哥……”
钟意秋义正言辞,“大哥也不行!咱俩谁也跑不了,这不是一次就能引导过来的,是持续性的,我们自己也要身体力行,而且通过今天的事情我心里有个更大的发现,等我考虑几天再和你商量。”
他们架着大火水很快烧热了,郑小萍带着袁艳进去洗,刘青红身体不方便就没让她去。钟意秋对郑小萍不由的有些刮目相看,她娇气又爱显摆、攀比,生活在农村却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总是会若有似无的嘲弄刘青红。现在却完全没有用有色眼镜看待袁艳,没有嫌弃臭气熏天的她,钟意秋想象着她脱掉袁艳衣服时看到的腌臜场景,更加佩服她的勇气,想着这可能这就是女性的博爱与宽容。
刘青红站久了有点累,坐在凳子上和他们说:“天冷穿的厚,她穿了一条棉裤一条毛裤,自己都脱不下来,而且学校那个旱厕太高了,年级小的学生都站不稳,地上又冻硬了,她不敢去,结果就这样了……”
他们已经猜到是这回事,入冬后已经出过好几次一年级和学前班的小孩尿裤子,而且学校的厕所确实非常简陋吓人!钟意秋第一次见的时候都战战兢兢,从蹲位到下面的坑估计有六七米高,看着都眼晕!熏人的臭气裹着风空荡荡从各个坑吹上来,两只脚的位置随便垫了两块破砖,还不是砌死的一直活动,根本没办法站稳,小孩子稍不注意可能都会掉进去!
改变这种环境才是最迫切的工作,可是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