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鸣夜说的没错,这个人果然有些手段。
钟意秋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去年赶集时遇见的卖望远镜的大婶,她说等到三月再不去买就要卖了。老一辈的人说时间一般都是农历,三月是公历的四月,就是下个月,他却仍然没有筹到钱。当时放下东西离开时,他其实已经想到了最后的办法,就是找陈远借钱,自己认识的有钱人就只有他。
只是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借过钱,想不到该如何开口,眼看着日期越来特近,钟意秋在心里默默的打了无数次腹稿,仍然没有勇气打电话。
进入四月天气越来越热,钟意秋把棉袄都洗好了收拾起来,却又连着下了几天春雨,温度断崖式降低,他又重新把棉袄拿出来。
天气忽冷忽热,导致他感冒了几天,好了后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咳嗽,张西明走后卫生室没人看病,肖鸣夜要带他去医院,钟意秋认为咳嗽是小事,他每年春天都会咳一阵子,没什么事儿不必去医院折腾。肖鸣夜不听他这一套坚持要去,两人差点爆发恋爱后的第一次吵架,最后钟意秋不得不妥协答应他,但是不去镇医院,去找方款冬。
自从元宵节他们来接小黑狗,过后就再没见面,方款冬也挺想他,非要留他们吃午饭。周律书出门办事中午也赶回来了,见了肖鸣夜第一句话就是,“王老板正找你呢,缠着非要我带他去。”
肖鸣夜问,“找我干嘛?”
“还能干嘛!他这次搞了十几辆车,而且还是跑远路去南方,没有信得过的人他不放心,他呀,就信得过你!”
肖鸣夜淡淡的说:“去不了,学校忙。”
周律书鄙视道:“你一个体育老师忙什么?参加奥运会啊!”
肖鸣夜不说话,钟意秋替他答道:“他现在还带其他课,教三个年级的自然课。”
周律书不以为然,“教书能挣几个钱?跑这一趟虽然不能跟过年那段时间比,但也能挣你当老师半年的工资!”
肖鸣夜仍不为所动,轻描淡写的说:“去不了,我走了就调不出老师教书了,等以后。”
周律书笑着打趣,“你还挺敬业!你可要想好,现在不比从前了,以前都想混到单位端个铁饭碗,到现在有啥用?做生意挣钱才是硬道理!”
肖鸣夜点点头,认同他的话。
钟意秋咳了几声补充道:“谢谢周哥,麻烦周哥帮忙转告王老板,也谢谢他,下次有机会肖鸣夜一定帮忙。”
周律书故意挑起一边嘴角,邪笑道:“你倒是挺机灵!怎么?肖鸣夜现在啥事都归你管了?”
肖鸣夜说:“一直都归他管。”
钟意秋:“……”
他们下午回来时又下起了雨,方款冬家只有一件雨衣,钟意秋要给肖鸣夜穿上,他在前面骑摩托车,自己坐在后面可以打伞。肖鸣夜不同意,雨太大车又跑的快,伞挡不住雨,不顾钟意秋的反对,把雨衣给他穿上,自己淋着骑车。
路上全是泥水,回到家肖鸣夜被溅的像个泥人,头发上、脸上连耳朵里都是泥。钟意秋心疼他,下车衣服也顾不上换先去给他烧水洗澡。
“你们可回来了!”袁老虎从屋里出来,伞也不打快步闯进雨里,嚷道:“出事了!出事了!后山包给别人了,我中午才知道!”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迷眼,钟意秋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怎么会包给别人!不是已经答应好包给我们吗?”
明明是肖鸣夜承包,他却说“我们”,但是袁老虎现在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些字眼,脸上表情焦急又愧疚,说道:“这事办的我一点都不知道!中午去书记家问他承包的事儿,他才跟我说的,他们上午签的合同!”
钟意秋不知所措的看向肖鸣夜,担心他承受不住打击,肖鸣夜停好车过来,撑开伞挡住他的脸,问道:“包给谁了?”
“张二瓦!”
钟意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肖鸣夜在旁边提醒他,“去年夏天去镇政府领教材,排队时找你说话的那个人。”
钟意秋还是想不起来,肖鸣夜又补充道:“我骂他滚蛋。”
“哦——是他。”钟意秋恍然大悟。
袁老虎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急的大声说:“按说张二瓦都不住在我们大队了,不能包给他,但是书记说他户口还在大队里,还是大队的人!”
钟意秋又一头雾水,肖鸣夜在旁边帮他解释,“他本来是张家寨的,后来搬到他媳妇娘家村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