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顾老爷子手一直颤抖,喘气都喘的格外急,脸都白了。
顾言一看不好,被吓得酒也清醒了,连忙扒出顾老爷子身上的救心丸喂他吃下。
等顾老爷子平静下来,他才灰溜溜的离开。
谁知他走后不多久,顾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没了。
这些日子,顾言那是一个怕啊。怕顾老爷子真是被自己气走的,又怕这事儿被别人知道,从此他要背负一个弑父的罪名。
这可是最大逆不道的罪名,儿女子孙都要受到影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中有鬼想的太多,他总觉得这些日子顾宣看自己的眼神跟含了刀子一样,凉飕飕的。
现在顾言后悔的不行,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根本不会说那些混账话。现在只要顾老爷子活着,变成个寻常老百姓他都愿意。
顾言哆哆嗦嗦把这些事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都吓哭了。
蒋氏听完,缓了很久才缓过神,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听信那些小人之言呢?他们私下里嘀嘀咕咕,说不定就是想故意挑拨你和父亲的关系。”
说到这她又恨恨道:“咱们家后院向来干净,下人从来不敢随意多嘴议论主子的事儿。”说到此处她神色略有迟疑:“内院的下人都是由大嫂在管,这话会不会是大嫂让人故意说给你听的?”
顾言:“不可能,父亲的心一直在大哥大嫂他们这里,大嫂让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有什么好处?你这个时候就别多想胡思乱想胡乱攀咬人,下人也是人,他们明面上自然不敢多嘴,但平日里看事情看得多了,私下里怎么可能不讨论。不过那次他们说起这些时恰巧被我听到罢了。”
蒋氏想了想:“也是。”随后又愤愤道:“你现在脑子倒是清楚了,凡事也能想明白,当初你找父亲前干嘛去了?”
顾言愁声哼唧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说说现在怎么办吧?”
蒋氏总觉得这事儿有巧合,可她也清楚云氏实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也拿不出证据,只好先把这事放下,然后看向兰妃。
毕竟事情结果已经造成,目光应该先放在如何解决这件事上。
顾言也看向兰妃。
被他们注视着的兰妃压力很大,心很慌,如果顾老爷子真是被顾言气走的,那怎么办?
要是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同顾老爷子抱怨了,也会找到顾宣,告诉他后院有人瞎说话。
现在顾言做贼心虚现在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说这些也没用了。
兰妃认真的想了又想道:“要不我同皇后娘娘说说……”
“不可。”顾言忙道:“我同父亲闹这一出,在他人眼中就是兄弟阋墙。若被皇后娘娘和太子知道,大哥也就知道了,他们指不住会以为我们起了二心。到时大哥同我生了嫌隙之心事小,只是这是个大把柄,怕是要连累到你和三皇子。”
蒋氏也道:“你父亲说得对,此事万万不可同旁人提起。”说到这里她又看向顾言:“当时你走的时候,父亲可还清醒?”
顾言点头:“挺清醒的,还骂了我一通,让我滚。”
蒋氏松了口气道:“你是有错,可你走的时候父亲还好好的,怎么就能说完全是你的过失呢?万一父亲并不是因为你那些话生气而是因为别的呢。”
顾言:“……还真有这个可能。”
只是顾老爷子走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病的啊。万一是他刚走就倒了呢?
他就后悔,自己心里嫉妒个什么劲儿,把事情都搞糟了。
看着蒋氏和顾言这模样,兰妃突然捂着嘴哭出了声,说:“父亲,母亲,是女儿不孝。”若她是皇后,那被人羡慕的就是顾言和蒋氏,一步步退让的就是别人。
顾言就不会因为觉得憋屈去找顾老爷子抱怨,顾老爷子突然病故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兰妃这一哭,顾言和蒋氏都不说话了。
三人都哭了起来。
兰妃单独和顾言蒋氏说话时,萧善和谢追正在顾家池塘正中央的水榭中喂鱼。
随意扔出一把鱼食撒在池塘里,水里的鱼就会争先恐后往有鱼食的地方涌,密密麻麻一大片,也不管能不能吃到那点鱼食。
有的鱼因此会被挤出水面,吓得它忙使出全身力气往水里钻,尾巴不停的摔打着溅起的水花偶然会落到人身上。
谢追看萧善再次漫不经心的往池塘里扔了一把鱼食后,道:“王爷在这么喂下去,鱼都要吃撑了。”
萧善回神看向手里的小桶,只见里面的鱼食还有浅浅一层底。
他笑了下,放下小桶道:“都喂了这么多。”
谢追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鱼食道:“王爷心思不在鱼上,不喂也好。”
按照萧善以往的尿性,听了这话肯定会回一句调戏他的话。
不过想到这里是顾府,顾老爷子刚过世不久,他也说不出调戏人的话,于是很爽快的说道:“我刚才是有点心不在焉。”
谢追看着他:“王爷愿意说说吗?”
萧善:“不是不愿意说,就是一时有些感慨。”看着那堆鱼,心里突然觉得他们这些皇子就像这些鱼,皇位就是鱼食。
鱼拼命拥挤,鱼食却是固定的。
挤着挤着有的鱼就会被挤出了水面,鱼离了别人丢下去的鱼食可以去别处寻,可鱼若是离了水,就没了命。
不过他这条鱼还好,与其在这里挤来挤去,还不如游到别处寻找天然的食物。
总归能吃饱喝足饿不着。
谢追看他的神色,完全能想出他在想什么,于是低声道:“王爷心胸开阔,只是我觉得凡事有因有果,王爷也不必太在意。”
萧善点头:“也是,人的命天注定。不想了不想了,想多了,头疼。走,去洗个手,时间也差不多了。”
萧善性子独,一向不爱让人往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