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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祭拜父母的日子。
安城下雨,下得很大。沈河讨厌下雨天,因为他觉得下雨天会让严永妄伤心难过。
天气总能影响到人的心情,严永妄二十六岁那年,来祭拜父母时,也下过雨,他那时候打着伞,不知道有没有哭。
这回,沈河默契地留给他时间,让他在墓碑前独自和父母说了很久的话。
他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那道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男人,慢慢弯下腰,摆好一束花。白色的花瓣沾湿了雨水,他的侧脸很英俊,眼睫低垂,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然后他正面背身过去。
沈河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待他过去,已经是很久之后。严永妄盘腿在墓碑前,外套压在腿下,伞被他撑得有点歪斜,雨水落进来,他的发顶有点潮湿。
这回,沈河惊痛地发觉,他的眼眶是红的。
“……”沉默到,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沈河小声说:“你还好吗?”
他年轻的,从没见过他哭过的老板点了点头,沙哑告诉他:“我很好。”
沈河担心地看着他离开,离开以前,他还试图笑一下,可惜没能让沈河感到放松。
严永妄说:“外套借你坐一坐。”
“一会还给我。”
沈河不敢眨眼,看着他撑着伞回到车旁边,背影挺拔,但他总觉得他是脆弱的。
墓碑很冷,雨水倾撒后,再触碰都是心惊的凉。
沈河慢慢地盘腿坐在严永妄的外套上。
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才说:“夫人、先生。”
“小少爷今天哭了。”
他说着,眼眶也慢慢地红起来,湿润的,像是藏了晨雾的湖水,他很用力地压抑声音,说:“我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呢?”
他也不知道答案,或者,换种说法……
从几年前,严蚩、施献缘因飞机失事而意外去世起,他的小少爷就很少有过纯粹开心的日子。
小少爷的人生,仿佛从几年前遭遇分水岭。
此前是快乐、奢侈的人生,父母健在,他拥有坦荡平安的人生大道;在那之后,是坚忍、冰寒,痛苦,只能和他相依为伴的日子。
在前年,他才慢慢有了展颜的时刻。而去年,是他最快乐的时光,沈河常常能见到他微笑似乎,和朝倦认识的日子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