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了。”
席向晚头也不抬,声音是从面碗里发出来的:“你们去吧。”
程亮和简捷对视一眼。
有些事不用说破,他们几个人心里都清楚。自从庄雨丰出事之后,席向晚再也没有参加过这类娱乐活动。当年当她还是个生涩略带别扭的新人时,就是庄雨丰将她带进融入了朋友圈,带她参加聚会、陪她双人对唱,把她变成了如今这一个在检察厅游刃有余的检察官。这就是庄雨丰的好,也是庄雨丰对席向晚的恩,席向晚是需要有人带一带的那种人,庄雨丰适时地就做了她生命中的这一个人。
简捷还想说什么:“席向晚,我说你啊……”
“我吃饱了。”
向晚不等她说完,起身站了起来,戴上手套和头盔,对剩下的两人道:“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今晚真有事。”
“……”
机车轰鸣,很快地人就不见了。简捷和程亮无语地对视一眼,给了席向晚一句“死心眼”的评价。
席向晚在机场候客大厅前停下,天色已经全黑了。向晚左脚点地,将机车熄了火,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右脚跨下车,把车推入停车场。
乘升降梯来到候机大厅,巨幅的电子屏幕上,向晚的视线落到了一个航班信息上:MU704,凌晨一点半到,目前状态是正点到达。向晚唇角微翘,有一丝喜悦流露。她知道,这班航班上,有今晚从美国回来的庄雨丰。
自庄雨丰受伤辞去检察官的职位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就很寥寥了。庄雨丰似乎刻意和她保持了距离,向晚每次打电话给她,她总说“挺好的”,向晚故作轻松地邀请她“什么时候见见面吃饭呗”,她也总说“下次吧”。就是这样淡淡的语气,让向晚明白了,庄雨丰的“挺好”和“下次”都是同一个意思,都是拒绝她的说辞而已。
两个亲密无间的战友,忽然客气了起来。原本向晚不明白,直到后来,她在下班路上无意间撞见,庄雨丰正从一栋写字楼里走出来,右手单手抱着一叠面试简历,永久性受伤的左手垂在身侧,无力又无望,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得七零八落。向晚忽然就明白了,或许不打扰才是对庄雨丰最好的尊重。
那天她迅速地转了身,避过了和庄雨丰见面的机会。从此以后向晚都只给她发短信,有时几个字,有时长长一封,多半都是逢年过节的问候,也因此向晚开始特别盼望节日,只有过节时她才能借着节日的名义给庄雨丰多发些消息也不会显得突兀。
庄雨丰去美国治疗的事还是她不久前刚刚得知的。
那天她发短信给她,叮嘱她天冷了注意穿厚衣服,她记得庄雨丰以前酷得很,再冷的天也是一件衬衫加外套就完事了,但向晚总是觉得,现在不一样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酷了,她要好好待自己才行。向晚编这条短信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发送出去时也没指望会收到回复。意外地,一分钟之后,回复就来了。庄雨丰的短信言简意赅:我在美国,挺好的。
这条短信让向晚开心了一晚,连晚上被唐辰睿拖过去抱着睡时也没有反抗,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愉快地睡着了。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唐辰睿那晚被搞失眠了。向晚从没有对他有过如此亲密又自在的表示,第一次拥有,让唐辰睿陡然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一整晚,他连个姿势都没换过,第二天连手都抬不起来,在唐盛被韩深看见了,韩特助很是稀奇地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
向晚是在上周得知庄雨丰要回国了。
这个消息还是简捷告诉她的。身为简家唯一的大小姐,简捷在特定场合总是能充分发挥她的大小姐特权。简氏企业的董事长、简捷的父亲简海成近年来心脏一直不太好,定期会去美国做检查,简捷像条小尾巴似地就跟去了,一边做大孝子,一边拿着她辛苦当检察官挣来的那点小钱去美帝国主义扫荡一回。
简捷回国那一天,特地告诉向晚:“知道吗?我在美国遇见庄雨丰的医生了,据说她下周回国。”又像憋足了一口郁闷之气,继续告诉她:“庄雨丰那家伙,硬是没被我逮着见面。自从她走后,要见她一面可真难,你说她是不是把刑侦技巧中的反跟踪那一套都用到我们身上了啊?”
向晚自动忽略了灰色的后半句,认准了充满希望的前半句。
当晚,席向晚就干了一件身为一个检察官不怎么该干的事:在网上倒卖航班信息的人那里,买到了庄雨丰的回国班机号。
这是一条已经成熟的灰色产业链,向晚没费多大功夫就加上了一个航班票贩的QQ,票贩在那边热情洋溢地给她介绍各类明星航班信息,知道她是想去机场接人还免费给她普及了如何蹲点才能在最好的角度抓拍到明星。向晚报上她想要的航班,票贩在那头一看“庄雨丰”三个字,无语了半天,跳出了一句确认,“不是明星啊?”,向晚“嗯嗯”地含糊了过去,票贩愣了一会儿,让她等会儿,不是明星的信息还得加收三十块,这比明星的航班号可难查多了。最后两人以四十五块钱成交了这笔生意,票贩本着生意人精神多给了向晚很多信息,希望下次她还能光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