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枞这块布满青苔的顽石自然不同它合该被遗忘在角落,坠落进深潭,如今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但这样的路衡谦却叫薛枞羡慕得无以复加。
薛枞只要偶尔抬眼时能看着他就够了,从没想过站在他的身边。
何况他连站立的能力都没有。
他几乎以为自己不懂得如何拒绝这个人,可话到嘴边,仍然是轻飘飘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路衡谦显而易见地有些不满,但仍然尊重了他的意思,只执意要亲自将他送到家门口。
直到注视着金属色的密码锁,守在孟南帆家的门外,薛枞才意识到真正困难的事。
他哪里会知道孟南帆家的密码?!
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总不至于现在再装作摔成失忆,便只能琢磨着怎么把路衡谦劝走,以免被发现了异样。
“怎么?”路衡谦见他站住不动,开口问道。
薛枞不去看他,只侧过头,假装不经意道:“家里乱。”
孟南帆家倒确实乱如狗窝,路衡谦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但从未见过他因此而烦恼,也有些奇怪。但一瞥见他的轮椅,便恍然大悟,想是轮椅不比双腿,确实难以在孟南帆无处落脚的房间移动半步。
路衡谦将好友今日所有的不对劲,都归结于他摔了腿的烦躁,便在心里更加厌烦薛枞了一些。
但为了照顾孟南帆的情绪,好歹没有说出口。
“还是去我那边吧,你家确实……”路衡谦沉吟片刻,吞回几个不合时宜的形容词,斟酌着语句道,“不太方便。”
薛枞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顺水推舟离开了孟南帆的家。
折腾了一整天,薛枞去到路衡谦的别墅后,略微洗漱,就躺下休息了,等他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路衡谦听见他起床的动静,敲了敲客房的门,隔着门说道:“之前接洽的宋律师过来了。”
“好。”
一遇上孟南帆自己的事,薛枞就有心无力,只能硬着头皮答话。
“他住得近,”路衡谦却以为他嫌自己多管闲事,解释道,“说是案子拖得太久,听说你醒了,就顺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