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短短几步也折腾得他够呛,光是“好点没好点没”“大家想死你了”就听了数10遍,七嘴八舌,从各个角度无孔不入,也偶尔夹杂着几句“那个薛什么,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得很,推你干嘛?八成是腿瘸了脑子也有病。”
可薛枞也不能捂着耳朵,只一概不理。
除了有笑话可看以外,他的身边从没围绕过这么多人。薛枞好像天生就有招人讨厌的本事,任谁见到他都是躲闪开来,还带着假惺惺的体贴,不愿让人一眼看穿。
他始终不明白假装热切的讨好有什么意思,毫无意义的玩笑又究竟何以值得发笑。
薛枞孑然一身的冷清永远融不进这满屋子的热闹。
而今,几十个人围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原来这就是孟南帆的生活。被人喜欢,被人关心,被人挂念,是这种感觉。
可这不是薛枞,这是人人都喜欢的孟南帆。是对隐匿在黑暗里的薛枞都愿意伸出手来的那个人。
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或许他们终于察觉出孟南帆今日的不同,又回到薛枞所熟悉的那种安静中去。
他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门带上,将探寻的目光挡在门外,自己却一筹莫展。
孟南帆是画家,他可不是,难道今天就在这里躲一天?接下来呢?躲一周?一个月?一年?
他单手支着下巴,有些无可奈何。
“怎么?不会画?”
蓦地,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而耳边传来。
薛枞像是被吓了一跳,背脊都下意识绷紧了一些。
又是一声轻笑。
薛枞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保持着凝固的坐姿,话到嘴边,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孟、南、帆。”
那人又不理睬他了。
“你给我出来!”薛枞被他耍了这两次,多少有些恼怒,“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怒气,反倒很愉悦似的:“脾气见长呀。”
薛枞又四处看了看:“你人在哪里?”
“你说呢?”孟南帆比他还委屈似的,“我要是能出来,也不必这样和你讲话。”
薛枞这才确定,孟南帆竟然真的和他在同一具躯体里。若要深究,却是薛枞鸠占鹊巢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心虚使他的声音弱了一些,“我怎么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