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准你白天打瞌睡吗?”孟南帆假装抱怨,“我就是喜欢昼伏夜出。”
薛枞仍是不信。
“你以前没来的时候,我也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孟南帆张口就来,但薛枞已经与他共用身体了不短的时日,哪里还弄不清楚他的作息,并没有被轻易说动。
薛枞少有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孟南帆无奈,只能妥协:“反正白天晚上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也复健很久了,好不容易,这双腿才完全好了……”
所以让给你。
让你能用我的双腿站立起来,用健康的身体行走于世。
虽然无法知道未来还能有多少时间,但统统都让给你。
薛枞怔愣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两端绷紧的琴弦被铁片从中间拨弄,蓦地断裂,只剩下刺破耳膜的回响。
早已尘封妥帖的脆弱情绪,就这么突兀地被探照灯刺眼的光芒扫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薛枞眼前。
无路可逃。
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发音。
温热的液体凝固在眼眶,却没有滑落下来。
“小枞……”孟南帆心中惴惴。
他之所以主动消失,也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愿意让薛枞觉得自己是在施舍同情。他以为这样平平淡淡过些日子,不会被他察觉,却没算到薛枞也会对他有所关心。
“为什么?”
薛枞的声音很稳,却遮掩不住其中晦涩。
“我们不是朋友吗?”
孟南帆说完,便小心地注意着薛枞的反应。
薛枞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再开口。
“我们,”孟南帆执着于确认这件事,他重复道,“是朋友了吧。”
薛枞这次点了头。又因为不确定孟南帆能不能看见,低声补充道:“嗯。”
孟南帆本就愉悦的心情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笑痕弧度愈发明显。
薛枞又道:“你不必……”
这样的情谊,他不是不珍视,不是不感谢。
却正是因为珍重,才只敢离得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