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也别这么说,残疾人心理脆弱点也正常,大热天的,相互体谅一下吧。”
……
薛枞充耳不闻,他又重新坐回轮椅上,背脊挺直,嘴角微微上扬,摆出副十足轻蔑的模样总之是绝对不会让人喜欢的那种神色。
和温柔文弱没有一点关系。
他百无聊赖地敲着轮椅把手,发出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态度仍然像是挑衅,甚至带着嘲笑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什么。
这让人群里不堪的言辞更多了些。被薛枞直勾勾看过去的时候,又讷讷地将谈论的声音放低。
没有人注意到薛枞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直到另一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的。略微汗湿的、比薛枞稍稍大一些的手掌将他的手背包覆起来,尚带着夏日的燥热,却将薛枞的烦躁抚平了一些。
宋澄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影将毒辣的阳光挡住一些,在薛枞的身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薛枞却听见,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吧。”宋澄说道,又将剩下的事情交给秘书处理,交代完之后,推着薛枞往反方向离开。
薛枞一直等着他再开口,他甚至在期待着更锋锐的言辞,自虐一样,痛快地将自己置于这些最恶毒的攻击当中。
他应该像那个男人的手机屏幕,完完全全地破碎掉。
可是直到到了家门前,宋澄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还是薛枞先沉不住气:“生气了?”
宋澄摇了摇头。
薛枞转过身去。他坐在轮椅上,想要看到宋澄的表情,只能将上半身往后转一些,再扬起头,是十分不舒服的姿势。但即使如此,他仍然看不清宋澄的神色。
“你说话。”薛枞说道,“不要让我猜。”
“……乔乔,”那声音从薛枞的上方传过来,“这不是处理事情的方式。”
“所以呢?”薛枞连呼吸都沉下来,“所以呢,还要我怎么样。”
多少年了?他强装着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可其实,他根本连房门也不想走出一步。比起伤口的疼痛,被当做异类、残疾,被与“正常人”划分开来,被区别对待,才是更加难以忍受的事情。
背负着对姐姐的愧疚,甚至要感恩这副残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