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金洁说:“他在做半个月后要交的活儿,因为他要休一个不被打扰的长假,自找的。”
上午的拍摄结束谈少宗抓紧午餐后的短暂休息时间打了半小时盹。醒来的时候唐冀又来了,这次皱眉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说刚刚因为女朋友跟男模特拍照的姿势太过亲密吵了一架。
谈少宗恢复一点元气,终于能分出功夫搭理他。他被唐冀的幼稚逗笑了,起身在金洁准备的小零食里挑了一根棒棒糖,拆好糖纸,动作停顿下来,回身递给还气鼓鼓的唐冀。
唐冀不自觉伸手接了,眉头还是紧锁着:“这什么啊?”
“喜糖。”
唐冀这下把自己的儿女情长都抛到脑后了,差点要跳起来问谈少宗:“你又要结婚了?!”
“那倒还不至于,”谈少宗说,“跟你一样在谈恋爱,恋爱不也是喜事儿。”
谈少宗返程航班上都还在工作,到家的时候几乎是一闭上眼就能立刻就能睡着的状态。
他看一眼时间,跟祁抑扬商量:“我能不能睡十五分钟再开始收拾行李?你放心,我上五个闹钟,要是十五分钟后没起来随便你怎么叫醒我。”
祁抑扬随他去。一刻钟后谈少宗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来,祁抑扬在客厅都听的一清二楚。他等了半分钟,没人关掉的闹钟开始循环,他走到房间里去叫/床上的人:“谈少宗。”
没人理他。
谈少宗过了三小时才醒来。房间里大亮,不知道谁开了灯。他一时把握不准现在的时间,只直觉自己恐怕睡过头,连手机也不看一眼立刻下床冲到客厅里问祁抑扬:“是不是已经晚了?”
当然晚了,预定好的航班已经起飞,下一趟直飞需要等到明天中午。在南半球机场待命的包机很快就要开始计时收取租赁费用,客人因为自身原因不出现也要照常付费,谈少宗这一觉值千金。
坐在餐桌前的祁抑扬看着睡得双颊泛红的谈少宗笑了,他回答:“还来得及,先过来吃饭。”
谈少宗在这一刻有了一个仓促的、荒唐的、突如其来的想法:他想和祁抑扬结婚。
再次和同一个人缔结盟誓,住在一个房子里,像婚宴红包上印着的那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他可以在疲惫的时候躺回柔软而舒服的大床上睡饱觉,醒来之后有热气腾腾的一餐饭和一起吃饭的人在等他,什么都还来得及。
他会在时隔多年以后再次拥有一个家庭。
谈少宗坐下来,冲动的念头令他热血上涌头皮发麻,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他看着祁抑扬,斟酌很久后问他:“如果想要补偿一次错过的日落——高中地理是不是有这样的题目,坐飞机从哪里飞往哪里一共能看到多少次日出日落?”
高中地理必修一的经典选择题目,飞行员沿赤道从东经一百二十度向西飞行,沿途会在驾驶舱看见多少次日出日落。任何与计算有关的题目谈少宗都不擅长,遇上这样的题目只能四个选项随机乱猜,正确率25%。
他接着问:“去纽约会多看到一次日落吗?”
祁抑扬似乎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新奇,他跟谈少宗确认:“就为了在飞机上看一次日落?”
谈少宗脸都开始发烫,他难得有这么冲动急切的时候,提高声音讲:“你不要明知故问。”
祁抑扬笑着起身进了卧室,再回到餐桌前时他在谈少宗的面前放下一个小小的金属制品:“以后不要再乱扔东西。”
真心话永远要弯弯绕绕才肯讲出口,把一只根本不属于赠与人的打火机珍藏多年,在有漂亮日落的傍晚等一个不会来的人,以及为了不打扰枕边人的睡眠而打乱全盘旅游计划并损失高昂的飞机租赁费用。这些浪费金钱、时间以及心意的行为都很不可取。
但局中人愿意再次开始大冒险,当祁抑扬和谈少宗在一起。
作者说:
五月二号的时候忘了因为什么记下过一句:“《春光浪费》写到bā • jiǔ章左右,意识到这是两个完全不合适的人。”
绝对不是讨喜的人设和故事,十分不爽快也十分不精彩,非常拧巴而又非常矫情,两个不合适的人唯一的共通之处是执念深重,普通人能说出口的、能放下的,他们就是办不到。硬要死磕,硬要强扭的瓜,心仪的衣服只剩下小一个尺码的库存,宁可削足适履也不要退而求其次。
但真实的世界里应该也有很多祁抑扬和谈少宗吧。总有顾虑重重裹足不前的人,中了彩票也要确认十次数字才相信居然真的轮到自己交好运;而单恋选手习惯在想象中不断美化重塑爱慕对象,某天现实出现偏差裂缝热情立刻冷却,但又无法彻底冷却。